陳忠忍不住歎息一聲道:“日他個姥滴喲!其實,咱們現在不是不能打下沈陽城,就是他娘的沒有騎兵,不能一次性的擊潰狗日的後金主力。這些狗雜碎,簡直就像是陰魂一樣煩人啊。真他娘的想啊,咱們也能跟當年先祖一般,在捕魚兒海,一役便定乾坤!”
楊妙才此時也聽明白李元慶和陳忠的意思,深以為意的點了點頭,“李帥,陳帥,這就是韃子啊。他們就像是一群群餓狼,唯有讓他們一直相互殘殺,永遠不可能一統,才最有利於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此時這般事態,咱們真的是需要更多的耐心啊。”
李元慶點了點頭,“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但前人挖坑,那就得後人來填了。李成梁這廝,著實是不地道啊。”
楊妙才沒想到李元慶的思維居然轉換這麼快,直接將話題轉移到了大名鼎鼎的李成梁身上,登時被嚇了一跳。
陳忠笑道:“元慶,話其實也不能這麼說。當年,老奴給李成梁當兒子的時候,李成梁怕都已經八十多了。一把老骨頭,耳根子太順了。他恐怕也絕想不到,老奴會是這種白眼狼啊。可惜的是,李如鬆命實在太薄了。”
聽李元慶和陳忠竟然公然議論李家一門,楊妙才不由一陣心虛……
但片刻,他忽然反應過來,雖都是將門,但眼前的李元慶和陳忠,明顯跟遼西幫人,不是一個路數啊。
正思慮著,李元慶卻忽然將話題拋給了他,笑道:“妙才兄,你是飽讀史書的才子。此事,你有何見解?”
“呃……”
楊妙才不由一愣,片刻,這才反應過來,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李帥,陳帥,小弟以為,李家有功,功大於國,但過卻也不算少。如果現在要分析起來,怕還是很難啊。”
“切。”
陳忠不爽道:“楊大人,你們這些文人啊。就是喜歡和稀泥。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又哪來這麼多彎彎繞繞?李成梁是英雄,李如鬆、李如柏,也是英雄。但其他人嘛。那他娘的連狗熊也不如。”
李元慶笑道:“前人之鑒,後人之師。李氏一門,的確是將門虎子。可惜啊。其中糾結實在是太多了。他們要為此事負責任,但卻並不應該負全責。可惜啊!該負責之人,現在,卻活的都好好的!”
李元慶說到最後,言語間說不出的凜冽。
此時,雖然天氣很涼,但楊妙才瞬時冷汗都翻湧出來啊。
李元慶這話,簡直,簡直是有些誅心了啊。
在此時大明的大環境之中,很多事情,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但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什麼,凡事也都會為自己留下些後路。
因此,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便好了。大家心中都有數,盡量避免前人之鑒,不再重蹈覆轍,哪怕是失敗了,大家大都誰都不會太過為難誰,大不了,就是棄官辭爵嘛。
但李元慶這話,明顯是要有人出來負責任啊。還是要負性命的責任,這……
陳忠也被嚇了一大跳。
李成梁畢竟已經死去多年,李家一門就算有些勢力,卻已經遠不能對遼南構成威脅,陳忠說起話來,便也不會思慮太多,但李元慶這話卻……
李元慶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自然注意到了陳忠和楊妙才的神色,不由笑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今日,元慶心中有些牢騷,那也隻是牢騷而已。大哥,妙才兄,你們可不要往心裏去啊。”
陳忠和楊妙才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慶的心思?一笑便算過去。
…………
回到官廳這邊時,早已經過了子時,差不多得兩點多了,夜色早已經深了。
李元慶和陳忠都回去休息,楊妙才也回到了他的臨時住所。
這是官廳中院的一間偏房,環境還算不錯。
楊妙才有些疲憊的推門進去,剛想要脫衣服,卻忽然發現,床上的被窩裏,似乎已經有一個人影。
“你,你是誰?”
楊妙才登時被嚇了一跳,下意識便要去抽腰間的佩劍。
片刻,一個赤條條的窈窕女子,忙快步從床下爬下來,恭敬跪倒在楊妙才麵前,“爺,奴婢,奴婢是來伺候您的。求您一定不要趕奴婢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