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她也曾試探過許雅。知那小黑屋裏發生的事，甚至連把她鎖在裏頭的許雅，也根本不知情。但她還是恨許雅，如果不是許雅把門鎖上，一切就不會發生！這些年，她在夢中流過多少淚，她就有多恨許雅！
許雅優雅地向她舉了舉杯。她說，佟家星，你隻是恨我當年潑了你一身的水，讓你當眾難堪。你一直把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就像你當年拒絕和我做朋友，隻因為我長得不夠出眾？你不恨佟家月嗎？在你父親病故前，一直守在身邊的是她；在你父親病故後，繼承了你父親產業，把你趕出佟家也有她的份！還有……要是別人，隻是惡作劇地把你關在小黑屋裏，並沒有想過會有什麼嚴重後果的別人，你會原諒嗎？
佟家星僵硬地笑了笑。
那笑，在許雅看來，顯然是不屑一顧的譏諷。
“小麻雀，你不是一直放不下我拒絕和你做朋友嗎？”她撿起飄落肩頭的一片紅葉，盡量保持得鎮定自若。“你還記得單瑩她爸在她十五歲生日送她的那塊瑞士手表嗎？”
“你……”許雅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但很快，她假裝不以為然地說：“哦，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你別妄想拿那件事來打擊我！”同樣那年的生日，許雅從父親那裏收到一塊一模一樣的手表。隻是，她的，是贗品。那時候，許潤達雖是個小有財富的商人，為人卻極其節儉，甚至可以說摳門。許雅原本還在同學麵前做過炫耀，在得知單瑩有一塊一模一樣的時候，因為不想被人嘲笑，偷偷在午飯的時間，和單瑩包裏的表做了調換。那件事，她一直以為沒有人發現的，卻不想被路過的佟家星看到了事情的始末。“你一定和很多人都說了吧，和單瑩，維諾，莊潔，甚至崔世豪？”
佟家星無奈苦笑。“我沒有你那麼卑鄙！不過，我覺得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憐！我雖然同情你，但沒辦法和一個可憐的人交朋友！”
“你別說得那麼大義凜然，你以為你沒說出去我就應該感激你嗎？”許雅被她口中“可憐”和“同情”那兩個字眼擊中了心髒，猙獰了麵孔。“你以為你就不可憐嗎，你還不是在你爸死後被趕出了佟家？這裏有誰不知道你是私生女？你媽為了能讓你進佟家跳樓自殺，你從出生開始就注定比我要可憐！”“佟家星，你比我可憐……”
佟家星又如何不是呢？“私生女”那三個字，是她一生的痛。那時她還那麼小，連母親的樣子都不記得。如果她的母親一直活著，一定不會讓她獨自承受那麼多！而父親呢，直到去世，也來不及和她細細說一說她的母親。到底她的父親愛她的母親嗎？到底她的父親把她接回佟家隻是因為愧疚嗎？
“夠了！”她狠狠推了許雅一把。看著許雅踉蹌地站穩，用力反朝她推了一把。“賤人！”她抬腳踢上了許雅的小腿。許雅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把她的衣服都扯歪了。“佟家星，我忍你很久了！如果不是你，Simon又怎麼會把我趕到國外？你知道這些年我有多辛苦嗎？”兩人年幼的時候，還不曾大打出手。如今，卻因為對彼此的憤恨，當眾不顧形象地扭打起來。
正在拉扯間，佟家星一腳踩空，摔進了池塘。
初秋的水真冷。她沒有掙紮，沉下去，沉下去。那樣正好，淚奪眶而出了，隻會和湖水融合，沒有人知道她哭過，沒人知道她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