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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依舊一片熱火朝天,周天子望著深不可測的大海糾結不已,要不,再跳一次海?說不定就穿越回去了呢。
突然一個巴掌重重的拍在後腦勺,船主何老實的嗓音適時響起:“丟你老母,杵在這想跳海啊!大夥都忙得腳不沾地的,老子撈你上來,是為了請你湊份吃白飯的嗎?幹活去!”
何老實是個五十出頭的糟老頭,微僂著背,若不是眼睛裏不帶掩飾的戾氣,真的很難想象這個不起眼的老頭竟管著這條船上七八十號人。
看著何老實似乎不介意幫他一把扔他進海的表情,周天子沒好意思告訴他,他真的是想跳海。
心裏把何老實上下十八代女性問候個遍,周天子才心滿意足地度到船尾。船尾放著根手臂兒粗的鐵筒,不到一米長,壁厚口小,他們把它稱之為碗口銃,看模樣都不知道是用來嚇人的還是打人的。不過還好,船首還有一門佛郎機炮,這個炮,周天子再後是聽說過,算是這個時代威力比較驚人的火器了。得虧還有這麼一門佛郎機,否則單靠這門碗口銃,真遇上海盜,估計投降,都比用它安全些。
碗口銃邊上堆著好幾個箱子,小小巧巧,在周天子看來頗為可愛。好吧,就搬它了。
……好吧,依然很沉,不過一想到何老實那陰沉的臭臉,周天子咬著牙扛著箱子搖搖晃晃的往船艙挪去。
好不容易挪到穴梯,周天子正待矮身往裏鑽,誰料重心失衡,箱子便要從肩上掉下來了。
“誒呦,小心,這可是火藥啊!”旁邊一個聲音響起,然後一隻大手迅速的托住將要掉下的箱子。
“火藥!what the fuck!”周天子看著穴梯兩壁一明一暗的蠟燭,渾身颼颼打著冷戰,好死不死居然扛了個炸藥包,得虧這裏沒有碉堡,否則就董存瑞了。
“知道怕啦,你小子,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娘們似的一個人,在海上,能活到現在,你也是個異數。”說話的卻是護船頭兒陳欽,陳欽把火藥箱抱在腰間,輕若無物,往船艙裏走,一邊調侃著周天子。
所謂護船,便是船上的保鏢。雖說自從鄭芝龍建立海上霸權以後,海上戰火少了許多,但依然匪類出沒,出海行船風險還是很高。更何況像何老實這艘根本就沒交買路錢的走私船,簡直是人人得而劫之。
所以船上除了何老實自己的船工,還聘請了十幾個護船,陳欽便是這一隊護船的老大。作為外聘人員,又職責分明,像現在這種搬運貨物的粗活,護船是不用插手的。
陳欽三十來歲,人長得壯碩敦厚,言行舉止頗為幹練,幹著刀尖上舔血的活,人卻沒沾染一點戾氣。他也是這艘船上,少有的願意搭理周天子這個廢物的人。
念在你這老小子剛幫過我的份上,老子就不計較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了吧。周天子努力擠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說道:“謝謝陳叔,不過這些人也是的,火藥那麼危險的東西也敢到處亂放。”
陳欽笑道:“是你小子亂拿了,火藥不放在火炮邊上,放哪?”
周天子臉色微紅,又辯道:“那放炮台邊便放著便是了,現在為什麼又要我們搬下艙裏。”
“因為台風要來了,甲板上所有的東西都要搬進船艙,要不你以為這幾十號人閑著沒事,扛著東西鬧著玩啊。”
“……朗朗乾坤的,哪來的台風。”
“你們船老大說,雲橫日赤有惡風。何叔是個行船的老行家,他說有台風,那就錯不了。”
一提到何老實,周天子就忍不住撇嘴,在周天子看來,何老實跟周扒皮、劉文彩是一類貨色,靠著剝削勞動人民的血汗,來維持他腐朽墮落的封建地主階級生活。不過寄人籬下,周天子那膽子頂多也就敢暗地裏問候別人祖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