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隻發生在一瞬間,我的腦海中甚至想到了一萬種可能。
我總算知道,人在怕到極限的時候,腦子會瞬間變得清晰。我想著如果真的跑不掉,至少也要弄個兩敗俱傷,掰斷一節壞人的手指什麼的。
混亂中,劫匪也摔倒了,大概他也是個新手。我的手還在地上摸索著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雙腳胡亂的蹬著,從觸感上來分析,那個打劫的臉上怎麼也挨了三五下了,我的反抗讓他更加氣急敗壞,他從地上爬起來,把刀放在了旁邊,兩隻手抓著我的腳,把我往後拖。
我應該怎麼辦?匕首戳到身上一定很疼,我會不會就此gameover?這個劫匪會把我砍成幾段?
我正悲哀的想著,前麵不遠的路口處突然車燈大亮,燈光照得我睜不開眼睛,那個打劫的想必也是一樣,一時適應不了突如其來的強光,他不得不騰出一隻手來遮了一下眼睛,我也得以騰出一條腿,狠狠地向後蹬了一腳然後立刻爬了起來準備繼續跑開。
電石火花之間,一輛車伴著刺耳的刹車聲,斜斜地停在前方,隨後車上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衝下來,一隻手迅速丟出個什麼東西,正中那壞蛋的腦袋,然後他快走兩步,一把把我拉到身後護住,同時中氣十足並且十分從容的大喊一聲,“快滾!我已經報警了!”
劫匪於是狼狽起身,落荒而逃。
我早已經嚇破了膽,隻是忙於自救而一直壓抑,這時終於聽到熟人的聲音,剛剛積攢的恐懼、無助和絕望,一下子全都爆發出來,我緊緊抓著來人的胳膊,整個人沒有一絲力氣,手腳麻木得幾乎站立不穩。
他側過身,伸手扶住我,讓我能夠靠著他的肩膀,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感受到熟悉而溫暖的氣息,我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我……我要嚇死了……”我抽噎著,斷斷續續的說。
“好了,別怕了,沒事了……我不是來了麼……”他說,聲音輕輕的,怕嚇到我一般。
來的人,正是我從小到大的守護神,路理。
路理把我整個人圈在懷裏,用一隻手輕輕拍著我的背,繼續說些安慰的話,任我伏在他胸口哭了好一會。
我一邊哭一邊想,有路理實在太好了,他永遠在身邊就好了。……
過了一會,我的情緒漸漸平穩一些,路理打開車門把我塞進去,幫我係好安全帶。
我滿眼淚光的看著他,稍稍從驚嚇中回過神,就開始擔心我苦命的護膚品,有玻璃瓶子的呢,別給我摔碎了,真的好貴……
路理借著車燈的光亮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我這才看清他用來丟那個混蛋的東西居然是手機,用手機砸壞蛋的事還有第二個人能幹出來麼……忽然又想起我那苦命的手機,就這麼被那個混蛋家夥搶走了,到底是什麼人給我打了電話暴露了目標啊!
路理把地上的東西一股腦兒裝進我的小浴兜,然後拉開車門直接把我那悲劇的小浴兜狠狠的甩到後座……我再一次肉疼,要是現在磕碎了我該有多悲劇啊。
“那個……咱還等警察麼?”我小心的說。
“哪兒有警察!報警的話就不會讓他跑了”,路理說,然後他又有些惱火的繼續說道,“要不是你在這裏礙手礙腳,我早就打瘸了他!”路理很少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語速比平常要快一些,字句裏也沒有往日溫柔親切。大概,此時的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吧。
可是我哪裏礙手礙腳了啊!!我在心裏怒吼,嘴上沒敢出聲,心中剛剛建立的光輝偉大的形象瞬間被破壞殆盡。
經過了這樣的驚嚇,我的全身發著冷汗,打著細小的寒戰,十月初的天氣,路理身上隻穿了一件加絨襯衫,他看了我一眼,把衣服脫下來蓋在我身上,然後調高了車內溫度幹脆打赤膊開車把我帶到他家。
上樓的時候,我的手腳還有些用不上力氣,要路理用手托著,才不至於跌倒。方姨開門後被我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一個勁的問怎麼了,路理怕她擔心,對方姨說:“沒什麼,摔了一跤而已。”這時,他已經恢複了他固有的,溫柔的,緩慢的,波瀾不驚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