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蘇雲音有所想,無意識地便說了出來。
覓波覓波並不知蘇雲音心中所想,思緒早已飄到了歸隱之後,自顧自地說道:“那時,我們隻能江湖再見了。”
“是啊。”蘇雲音扶著門框,一步一步地走到廊下,極力望著臨淄城的最遠處,雖然仍是一片蒙矓的青灰色,好歹那裏是自由的,沒有宮殿和高牆,“有緣便能江湖再見。”
是夜,覓波如常為蘇雲音輸了一次內力,之後便意味深長地笑著,搬去了廂房歇息。
翌日一早,蘇雲音匆匆用過了早膳,便在廊下等候著,憑欄靜聽,一有腳步聲起,便會立即站起身來眺望,得見眼前之人不過是後院的灑掃內監時,又會故作鎮定地坐回廊下。
這樣的蘇雲音,就和初見楚南時的覓波一般無二,分明是動了真情。看在覓波的眼中,蘇雲音時而焦慮不安,時而緊張顫抖,時而有期盼喜悅,這和那個記憶中總是一層不變,處事不驚的蘇雲音相差甚遠。看到這樣鮮活的蘇雲音,覓波無疑是高興的,但一想到讓蘇雲音改變的那個人,覓波又是擔憂的,她正在猶豫著,要如何開口勸說蘇雲音,不可讓自己陷入的太深,耶律傲雪的突然闖入,打斷了覓波的計劃。
“我的探子來報,他們已至臨淄城外三十裏處。”耶律傲雪一跑進內院,便不管不顧地拉了蘇雲音往院外跑,“咱們趕緊去城門上等著。”
蘇雲音拒絕不過,也實在念著南宮淵,便半推半就地跟著耶律傲雪去了。後邊,周斯自然騎了馬跟上,映月也趕緊捧了蘇雲音披肩跟上,回頭見覓波抱著劍,站在院裏無動於衷,好奇地問了一句:“姑娘不去嗎?”
“一個是東夜的皇帝,一個是東夜的將軍,與我有何幹係?”覓波擺擺手,無所謂地說道:“既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又不是我的君主,我去有何用?有你伺候著我師妹,我也放心,你們去吧,我去萬德莊瞧瞧穆少霖。”說著尖一點,躍出了院子。
這邊,一群人簇擁著蘇雲音二人登上了城樓遠眺,靜候著南宮淵的歸來。
又一個時辰後,馬蹄聲起,隻見遠處行來一人,高舉著東夜的王旗,於城樓下高聲喊道:“皇上回來了,快開城門。”傳了話,便騎著馬往遠處迎接去了。
“快開城門。”蘇雲音明顯比臨淄的守衛還要激動些許,催促著將士大開城門。才說著,便被耶律傲雪拉著袖子,指向遠處,又跳又叫:“快看,他們回來了,當真回來了。”
果不其然,遠處隱隱約約有大軍靠近,皆是高舉著東夜的王旗。隨著大軍越來越近,耶律傲雪早已等不住,幾步衝下了城樓去。而蘇雲音,卻像是被釘在了地麵上一樣,一步也挪不開。
即使還有些距離,但是三軍之中,蘇雲音隻一眼,便認出了那個特殊的身影,白馬銀甲,紅色的戰袍,左邊的腰間別著同體銀光的長劍。隨著軍隊越來越近,那個身影也越來越清晰,戰袍在風中不斷地飛舞,像是在告訴蘇雲音,他們回來了一樣。
及至城下,城樓擋住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蘇雲音趕緊轉出城樓,快步跑下台階,才至幾步,便頓在當場。不知是什麼時候,南宮淵已經下了馬,登上了城樓,就在她的幾步開外。
眼前之人,一身的風塵仆仆,臉上也鬧出了胡渣,黑了,也瘦了,五官更顯英氣逼人。他便是蘇雲音思念了整整幾月的人。一瞬之間,她熱淚盈眶,更多的是還能重見的幸運。
他二人對視許久,忽而,南宮淵張開雙臂,嗓音有些略微的顫抖,道:“皇後,朕回來了。”
隻一句,蘇雲音的眼淚再也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幾步衝進那個懷抱,收緊手臂,回抱著南宮淵。南宮淵用粗糙的拇指,小心翼翼地拭著蘇雲音的眼淚,仍是在她的眼下留下了一抹擦出來的紅,他幾不可察地皺了皺了眉,道:“皇後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