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蘇雲音這般震驚,想當初覓波聽聞此事時,也是百般的不相信,恐有人挑撥離間,特特的和半夏調查了一番。竟是不知道越是調查,越是發現了端倪,查到了最後,當真將公羊孫也叛出師門的事給落到了實處,容不得有本分的辯解。
“師叔為胡郵賣命,被大師兄發現,大師兄立勸師叔回頭無果,兩人爭吵不休,大師兄這才自斷了一臂,企圖喚醒師叔良知,然而……哎,結果你也都知道了,連他自己也牽連了進去。”覓波故作輕鬆地笑笑,不欲讓蘇雲音過於擔心,然後她笑的卻比哭還難看。
想當年,萬靈山是何等寶地,教導出多少傑出的江湖人物。再看今日,名噪一時的雲華真人叛了大理,連累了師門上下,不肯降服者具是中了蠱毒,死傷多數,鬧得是烏煙瘴氣,再不複往日靈氣了。萬靈山遭此重創,莫說是同門情誼,便是草木,也要悲慟一時的。
蘇雲音知道覓波心裏難受,也不勸,隻管為覓波斟酒,覓波也一杯接一杯,不住地飲著酒。突然,覓波將酒杯握的緊緊的,而後又重重地一放,道:“胡郵打的好大的如意算盤,他還盤算著,想要控製了大師兄,以此控製了萬靈山,為他大理所用。可惜他打錯了主意,我萬靈山的弟子,天生一副傲骨,臨死不屈了。”
“師兄……他現在可還好?”蘇雲音放下酒壺,為覓波布著菜,“師姐習武之人,雖是不怕,到底酒重上身,還是用些菜罷。”
覓波聊複應景,用了兩筷子的菜,“得虧了半夏,他也算是覺悟了。這般看來,也是勸了半夏的心思,醫治好了師兄,二人當日便搬離了萬靈山。年前,我在鄉野裏遠遠看見二人身影,他們早已更名改姓,結為夫妻,過著山野生活,半夏也有了幾個月的身孕,看上去倒比先前好上許多。我不便再打擾他們的安寧,遠遠瞧上一眼,見著他們安好,我也就離開了。”
“師兄和半夏師姐……結為夫妻?”還是全了半夏的心思?蘇雲音怎樣也沒想到,他二人會走到一起。不過聽到公羊孫已經回頭,蘇雲音又鬆了一口氣,離開了也好,這風雲莫測的世間,留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依山傍水地遁於世外,於是低聲道:“惟願他二人白頭偕老罷。”
“我也是這話。”覓波的臉色隱在油燈的陰影中,看不清表情,“打從去年,師兄來東夜為你送過藥回來,便多多少少有些紕漏。隻是他一向山中事務繁忙,我也不曾多過問,此時再想來,必然是師兄終究做不到師叔那般決絕,有意留下線索與我們。否則,以師兄的辦事能力,我又怎能查出分毫來。他雖是個牛鼻子,不甚風雅,處理起山中事務來,卻是老無疑。”
蘇雲音想想,也甚為讚同。聽覓波說起公羊栗來,思及司徒空曾經一言,於是說道:“記得叔父曾言,師叔眼眉飄忽,明裏暗裏透著一股邪氣,恐是已經心生反骨。我雖知師叔早晚如此,卻不想做的這般無情。”
“怪道說師父聽聞此事時,麵不露異色,原是早已知曉。”覓波回憶著公羊栗的事,點點自己的祁山碧落,徐徐道來:“師妹可還記得祁山子墨?”蘇雲音點點頭,覓波又問:“那師妹一定還記得敏王爺吧?”蘇雲音再點頭,卻是疑惑不解,這兩樁還有任何幹係?
這事還要從幾十年前說起,那時,江湖有種個不成文的規定,凡事劍客相互挑戰,勝者便可將敗者的佩劍據為己有,以此為作為勝利的標誌。恰好,敏王爺不合時宜,不善為官,卻是天下有名的劍癡,又是武功高強,喜好挑戰武功高強之人,於是隻管浪跡與江湖。
後來聽聞萬靈山的掌門司徒空,武功當屬天下第一,如若獲得司徒空的佩劍,豈非意味得坐天下第一?敏王爺自然神往,更兼胡誠早年在南安歸隱,或可打聽到王弟的消息,於是即刻備了馬,直奔南安而來,預備挑戰司徒空。
時值大理太子胡郵八歲上下,長於“狼窩”之中,還是總角的年紀,便已經煉的一副狠辣的心腸,視敏王爺胡野為眼中釘肉中刺,欲處置而後快。然,同時又對胡野的身手佩服不盡,正在想著兩全之法的胡郵,驀然聽聞胡野將去南安,他自然暗地裏也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