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頓了一頓,直視著季英,誰說軍中全是粗魯的漢子,至少眼前這人,便很是重視男女大防,除了生的硬朗些,絲毫不見粗魯的影子。映月立馬欠身一禮,回道:“多謝將軍了。”隨後便進了屋,將季英原話傳於蘇雲音。
蘇雲音也未曾與季英打過交道,今日看來,也還算留下了個好印象。蘇雲音看著外邊陰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的模樣,必然冷的厲害,於是吩咐道:“給季將軍倒杯熱茶罷。”
待季英謝過蘇雲音茶後,蘇雲音才問道:“不知季將軍此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回娘娘的話。”季英回身一抱拳,動作過大,抖得一身的鎧甲嘩啦作響,“微臣並無要事,是皇上走之前,派了微臣前來保護娘娘周全。”
“皇上走之前?”不知為何,蘇雲音又想起了南宮淵走時的背影,問道:“可與胡郵有關?”
“這……”季英抱著拳,這些軍中之事,也不知當講不當講,猶豫著。尤公公似乎看出了季英的顧慮,上前一步,小聲說道:“皇上午膳左右,還詢問娘娘軍中是否慶賀新年。便是早前在宛城時,也和娘娘共同商議戰事,並不見避諱,季將軍有話不如直言。”
季英想著蘇雲音既然已經猜到了胡郵,想必還能為此出謀劃策,便也不再顧慮,回道:“此前,皇上令微臣引出大理太子,務必擊殺,微臣無能,被他逃跑了,向著西涼的方向而去。他此去,也是狗急了跳牆,領著西涼之兵進攻宛城,雖然西涼精兵早在宛城大戰時折損了許多,然,仍是不可小覷。是以,皇上領兵前去相救宛城了,走前吩咐微臣護得娘娘安全。”
此前在宛城中軍帳時,蘇雲音也聽了一些。卻很是奇怪,雖有公羊栗保護,但胡郵與金旈二人皆是重傷,且胡郵貴為太子,宛城之仇何時不能報?既然逃過了季英等人的圍截,為何不趕緊回營養傷,偏要此時去西涼。西涼經此一劫,隻怕未必能如胡郵之願,聽他調遣。這其中有太多模糊不清的問題在,隻怕胡郵的想法沒那麼簡單。蘇雲音暗忖一刻,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卻又抓不住,隻能一麵琢磨著,一麵說道:“如此,本宮的安全便要有勞季將軍了。”
“微臣分內之事罷了。”季英回了話,便要躬身退下,隻聽屋內蘇雲音突然說道:“既然西涼那邊有了動靜,雖然臨淄離得遠,也該防患於未然。畢竟年下了,將士們難免有些懈怠。”
“微臣謹遵娘娘吩咐,必將加強巡邏。”季英一抱拳,“娘娘若無事吩咐,微臣便告退了。”
因著季英在門外回話,映月實在不好關門,是以經方才的寒風,那麼吹一遭,屋內也冷上了許多,映月也有些瑟縮。這邊尤公公領著季英出了後院,映月便掩上了房門,趕緊裝了手爐來於蘇雲音捧著。摸著蘇雲音的手果然冰冷,再一探茶壺,也已經涼透了,映月一邊哈著氣暖手,一邊提著茶壺重新換了熱茶來,見蘇雲音若有所思,為她滿上一杯滾熱的參茶後,笑著隨口問道:“娘娘想什麼呢,這般出神?”
蘇雲音抿了一口參茶,雙手無意識地搓著茶杯邊沿,念叨著:“胡郵為何要以身犯險呢?”
“胡郵?那個大理的太子?許是他不覺得在以身犯險也未必。”映月毫無心計,於軍國大事一竅不通,便是文思也不通達,所以聽著季英的彙報,隻是稀裏糊塗的,也不知到底說了些什麼,見蘇雲音問,才胡說了兩句。
映月看著屋中別無他人,便走過去,在蘇雲音的腳踏上湊合著坐了,抱著雙膝,說道:“娘娘隻管養著身體才是,想這些個做什麼?宛城自然有皇上做主,不日必有結論。這邊臨淄城中,又有季將軍坐鎮,誰還敢來放肆不成?”
蘇雲音總覺有大事要發生,好似抓到一點蛛絲馬跡,被映月突然這麼一打岔,分了心神,便再也想不起來。回頭想想映月的話,還算有幾分道理,且季英加強了巡邏,暫且應該無礙。蘇雲音歎了一口氣,隻求近日能安寧地度過,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