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蘇雲音猶在萬分苦悶,不得緣由,那邊她所苦悶的那個人,便靜悄悄地來了。不一時,隻聽一串腳步聲想起,接著便是周斯在門上朗聲回道:“皇上駕到。”
話音才落,“吱呀”一聲,南宮淵便推開了屋門,入眼的便是蘇雲音歪在炕上,一手支著下巴,抿著唇,微蹙著秀眉,神遊太虛,麵上似有苦惱,又似乎有些迷茫。蘇雲音回了正屋?不經意間,南宮淵以為看到了蘇雲音無言地示弱,且她又是可憐兮兮,弱巴巴的模樣,他心中莫名一軟,早就昨日暗自發下的誓言,拋到了九霄雲外。
南宮淵轉身示意周斯安靜,周斯會意,立馬退出正屋,輕手掩上了房門。南宮淵放輕腳步,走了過去,在蘇雲音的對麵坐下,言語出乎意料地柔和,說道:“皇後想什麼呢,這般出神?”
“皇上?”蘇雲音立馬回神,預備起身行禮,便南宮淵按住了雙手,“皇後不必多禮。”
蘇雲音就著自己的參茶,為南宮淵倒了一杯,輕聲問道:“皇上此來,不知有何吩咐?”
“朕無事便不能來?”南宮淵酌著參茶,隻覺味道太淡了些,是甚合口味,放下茶杯,挑著眉,似乎有意為難著蘇雲音。見她果如料想般地啞口無言,淡淡一笑,這才說起正事來,“眼看著就要年下了,東夜又素來重視新年,隻是今年在軍中,情況複雜一些。若是大辦,隻怕敵軍趁此來襲,若不辦,又恐寒了將士們的心。軍中意見不定,將士多來相問,朕煩不勝煩,隻好偷閑躲懶,輕車簡從,特來皇後居處,逃得一絲清淨罷。”
“皇上憂國憂民,實在辛苦,還需保重龍體。”正屋本就是南宮淵的下榻處,說什麼特意來此逃得清淨,蘇雲音並未當真,不過順著南宮淵的話,隨口關心了一句,並無多少真意,南宮淵卻刻意湊近一些,讚道:“皇後當真賢妻。”
蘇雲音香腮一紅,見南宮淵摩挲著茶杯,也未飲,連忙借機抽出雙手,說道:“想是皇上不慣喝參茶。”於是忙衝著屋外喚道:“映月,泡一壺楓露茶來。”
她的慌亂和無助,看在南宮淵的眼中,總是莫名的新奇手癢,忍不住想要再言語逗上幾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南宮淵養成了這奇怪的習慣,他發現,除了無聊冗長的國事以外,這世上竟然還有許多有趣的事,比如惹怒蘇雲音。每次看著她蒼白的臉頰上,暈開一片紅霞時,他總覺心情舒暢,心中似乎有邪惡的種子,在不受控製地成長一般。此時更是機會難得,南宮淵得寸進尺起來,勾著唇,笑道:“皇後想的甚是周到,朕得皇後,如魚得水一般,再無顧慮了。”
蘇雲音忙偏了頭,催促映月趕緊奉茶來。她無措的小心思,落在南宮淵的眼中,全數化為了羽毛似的,溫溫柔柔地拂過,他幾十年如一日且毫無波瀾的心,又堂而皇之地便打下了烙印。
映月進屋換茶時,南宮淵才回過神來,轉而問道:“軍中新年一事,不知皇後可有見解?”
方才之事,蘇雲音還未緩過氣來,南宮淵卻又來招她,蘇雲音賭氣地說道:“皇上越矩了,臣妾不過後宮女子,國事軍機又豈是臣妾可以妄言的?”
南宮淵先是一怔,隨後便大笑出聲,“皇後與朕置氣了?”瞬間,蘇雲音反應過來,微腮帶紅,暗罵自己:這都說了些什麼糊塗話?她狠狠地灌了兩杯參茶,借機掩去眼底的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