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言欲上前關懷一席話,卻又被一眾丫環擋在外邊,若不去,又恐被人嚼了舌根,一時左右為難起來。她再觀秋實,卻是滿眼的氣憤,勸了李之言安坐,又低語道:“虧的娘娘還好言相勸於國舅爺,出使南安求親,卻沒想,南安公主竟是無容人之量,白叫娘娘跪了這許久。這會兒,又咳嗽起來,也不知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給誰看,娘娘還是莫要前去,以防有詐。”

“秋實。”李之言瞧瞧瞪了她一眼,“她是皇後!”

秋實隻得老實站著,不再多話,心中卻是替李之言不值。不過第一次進鳳梧宮,秋實便已經恨上了蘇雲音,李之言這樣秀外慧中的人,卻要被迫在蘇雲音麵前立規矩,就是太後也沒為難過李之言,蘇雲音初來乍到,根基未穩,就敢如此大的架子,究竟是為哪般。

李之言隻好飲茶安坐,麵上倒是一副賢良淑惠的模樣,心裏卻早已驚濤駭浪。如今見了蘇雲音咳嗽,方知東施為何效顰,眼前這般妙人兒,就是自己看了,也心馳神往,更兼是心思深沉的,若她在宮裏待的久了,難保俘獲了南宮淵的心,李之言有些害怕起來,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片刻之後,蘇雲音稍安,李之言語中盡帶關切之意,問道:“皇後娘娘可好些了?”

蘇雲音雖不識得李之言,隻觀她的宮裝頭釵便知曉了她的位份,後宮之中又隻得一人位及妃位,再觀她的打扮,心下也就明了,看來這位李淑妃來者不善。忍下喉嚨處的咳意,勉強勾起一絲笑意,讓映月扶了,親自下榻來對李之言一頷首,道:“本宮初來東夜,實在畏寒的厲害,有勞淑妃掛心了。”

李之言哪敢受蘇雲音的禮,連忙起身扶了,“娘娘嚴重了。”

李之言暗中窺視著蘇雲音的一舉一動,蘇雲音不過一襲紅色宮裝,頭上斜斜插著兩支鳳釵,裝飾極其簡單,卻絲毫不掩貴氣,反而是從骨子裏透出一種灑脫恬淡之美,加之臉色不佳的模樣,倒惹人萬分憐惜。一呼一吸之間又不失大家風範,舉止談吐皆大方得體。反觀自己,本想借著精心妝扮在宴席上壓過皇後一頭,如今這一比較,自己滿頭的金釵尤顯俗氣,倒像是跳梁小醜一般,專為襯托蘇雲音而來。

李之言斂住視線,更加低垂了頭,坐立難安,竟有些羞愧難當。好在蘇雲音吩咐人送上了一應賞賜物件,兩人隻話了幾句家常,宮門外便來報,說是後妃貴婦等都陸續而至,這才算稍解了李之言的窘態。

“請大家於正殿寬坐,本宮於淑妃稍後便道。”蘇雲音吩咐了來人,便於李之言相攜往正殿而去,一邊笑著說道:“今日宴請之人,本宮具不相識,唯恐有照顧不周之處傷了皇上的麵子,淑妃可要幫幫本宮啊。”

“這個自然,介時臣妾定為娘娘一一介紹。”

待兩人進了正殿,落座後,便有王美人和李美人先來行禮。李之言湊近蘇雲音小聲說道:“著藍衣的,是正三品懷化大將軍的孫女王煙王美人,著青衣的,正是臣妾族妹李之穎李美人。”

蘇雲音點頭,觀王美人笑顏明朗,杏眼秀眉,裝扮也正到好處,卻無十分姿色,卻也有動人之處。看上去,略帶憨直之態。再觀李美人,羞中帶怯,姿色平平,雖是規矩老實,難免小家子氣些,想來必是李家特意挑選了此女,送她入宮也隻讓其成為李之言助力而已。如此看來,李美人自己怕是掙不到什麼出路了。

這一看,蘇雲音便心下了然,笑著讓兩位平身,按照美人的位份各賞了金銀首飾一套,布匹若幹,南安的珍奇玩意兒若幹。兩人謝過,命了丫環收下,便退後各自落了座。

接著便是王都封有誥命的夫人等上前來拜,除卻為首的靖王妃,因德高望重又是長壽之人,在大婚當日為蘇雲音綰過發,她認識之外,其餘幾人皆是麵生,經李之言介紹之後,方知幾位夫人具是後妃的母親。如此一來,倒是有些讓新後不得專寵,多多照拂後宮眾人的意思。

蘇雲音受了禮,皆有豐厚的賞賜。

眾人坐罷,蘇雲音便命殿後起樂,吩咐丫環上茶。蘇雲音端起茶杯,朗聲道:“今南安東夜結好,本宮有幸入得東夜王都,曾承夫人們盛情下帖相邀,奈何身子羸弱見不得風,故而未能與眾夫人相見,今日便借此席,聊表殷切之意。本宮以茶代酒在此謝過了,諸位請。”

眾人皆舉起茶杯,齊聲道:“娘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