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初柔這邊忙著給蘇雲音備妝,卻不知宮裏已經流言四起。落霞急得熱鍋上的螞蟻,慌慌張張地衝進昭仁宮,遠遠就開始喊道:“娘娘,出事了。”
落霞急得一頭大汗,氣喘籲籲,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莫初柔示意小丫環遞了一杯茶,然後才輕聲說道:“先喝口水,慢慢說。”
落霞喝了茶,緩過氣來,才憤憤說道:“近日,皇上總去長寧宮看望吳貴妃和小公主,從未再踏進咱們昭仁宮一步,宮裏傳的甚是難聽,娘娘……”
“本宮乏了。”莫初柔打斷,按了按額角,跟落霞招招手道:“落霞,你伺候本宮歇一會兒吧。”
“娘娘?”這個是時候了,皇後還有心歇息?
“你不必再說。”
“娘娘,暗箭難防啊。”落霞再要百般提醒莫初柔,當心長寧宮的詭計時,莫初柔反倒不耐煩起來,瞪著杏眼冷冷說道:“莫不是她比姝公主的大婚還要重要?”
“這……”話是這麼說,可倒底還得防著些啊。落霞卻低著頭,不敢多說,隻扶著莫初柔進了內室,伺候著她歇息。
莫初柔坐在銅鏡前,透過鏡子,便見落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摘下發釵後,竟放在了手鐲的盒子內。莫初柔知她是為自己打抱不平,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話說得有些重了,便拉過落霞的手拍拍,執起盒內的翠玉鐲給她戴上。
“娘娘?”落霞拒不接受,“奴婢受之有愧。”
“給你就拿著。”莫初柔握住落霞的手,不讓她摘下那鐲子,輕言細語道:“你可想念家人?本宮已經讓人去安排了,不日便送你回家。”
才浮上心頭的喜悅瞬間便被驚嚇替代,落霞嗚咽著,跪著求道:“求娘娘不要將奴婢趕出宮去,奴婢再也不說長寧宮的事情了。”
“哎,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求娘娘不要將奴婢趕出去。”
莫初柔甚是無奈,一把將落霞拉起來,又拉至身邊坐下,落霞不肯坐,莫初柔拍拍她的手,讓她但坐無妨,落霞詫異又惶恐地勉強坐著。
莫初柔淺笑起來,像是看著自己的女兒般看著落霞,說道:“宮裏不太平,你又正好到了年歲,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出去探望家人?”
落霞搖頭,眼神堅定,道:“我不走。”
落霞這般,莫初柔隻好將其中厲害說出來,勸道:“你個傻兒!既是宮裏流言四起,便知吳貴妃必然伺機而動,怕是要趁著本宮備妝中有所動作。皇上如此看重雲兒的婚事,自會考慮南安皇後的顏麵,不會幫襯著吳貴妃,本宮自然無甚大礙,卻可憐了你們,保不齊就要成為後宮爭亂的替死鬼。”
一番話畢,卻不想落霞更為堅定了,跪在莫初柔腳下,斷然道:“奴婢雖未進學,卻也懂得聖賢之禮。往日依托娘娘大恩,奴婢父親和兄弟才未被欺淩百姓的鄉紳打死,奴婢無以為報,隻求隨身伺候。今,娘娘有難,奴婢反要棄主而去,豈不是不忠不孝之人?奴婢不走。”
“傻兒啊傻兒!”莫初柔拉起落霞來,一麵為她的陳詞感動到熱冷盈眶,一麵又心痛難忍,這般好端端的姑娘,終究就要葬送在這高牆內了。莫初柔有些急了,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既知聖賢禮儀,就該知這《孝經》,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如何談得上孝?”
落霞雖麵有難色,思索片刻後卻對答道:“父親自有兄長看顧,奴婢沒有不放心的,且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奴婢願明明白白的死,也不能懷著羞愧苟活於世。”
莫初柔竟怔愣了一時半刻,自己不過是順手施恩於落霞,卻不想讓這傻丫頭以命相報,自己懷有私心,她卻願效死命。莫初柔仰頭歎息著,自己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忠仆?莫初柔執起手帕擦拭了眼淚,終究還是點了頭:“既是如此,便算是暫住於昭仁宮吧,你若想家去,隨時報於嬤嬤,本宮便派人送你回去。”
“多謝娘娘成全。”莫初柔雖為改變心意,落霞已然滿足了。
經此一番,莫初柔看待落霞越發親厚些,將她拉至身側,推心置腹道:“近日為雲兒備妝,你也幸苦了。既然你不願回去,本宮想著便接你家中親人來京中住些時日,如此一來也好於你團聚。”
莫初柔如此處置自然是再好不過,落霞欣喜若狂,一謝再謝:“多謝娘娘大恩。”
“你也下去歇著吧。”莫初柔也被落霞的好心情感染,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