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穆少霖識破了想法,穆少婉自然不好再留,隻得悻悻然地往帳外走,剛行至大帳門口靈機一動,笑著回過頭來說道:“大哥,我看那荷包用的是上好的錦緞縫製而成,大哥要不用心清洗一番,隻怕那荷包就被血汙了去,倒是怪可惜的。”說罷便往帳外去,餘光掃過,果然瞥見穆少霖急匆匆地掏出荷包,小心取出裏麵的穗子置於桌上,輕輕擦拭著荷包上的血漬來。

又是穗子,看來和她大哥的劍穗是同出一人之手了。憑借穆少婉的眼力,自然看到那穗子上嵌的玉牌了,她知道那是蘇雲音從不離身的物品,如今贈於穆少霖,其心可表,難怪她大哥走了這一趟回來就變了個人,原來是恨自己悔之晚矣啊。穆少婉走出中軍大帳後,又歎了一口氣,太好奇果然不好,知道的越多反而不痛能快了,氣悶的很,隻好瞧見穆修巡視完寨子,打南邊營口過來,不容置喙直接拉了他往自己的大帳而去。今天她心情不好,他得陪著自己喝上幾杯才行了。

穆少霖吩咐人換了幾次幹淨的水,很花費了些功夫才將那荷包清理幹淨,正要將穗子重新放入荷包時,又想起了那晚的場景,一時情難自已。跟著又摸出錦袋,將裏麵的紙條平鋪在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一句詩直入眼簾,穆少霖閉上眼阻擋住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他又執起那穗子,反複撫摸著玉牌上的梅,那晚蘇雲音的話尤在耳旁,她說女子以綠色絲絛綁在玉簪花上贈於男子,是為表達愛慕,有期盼成雙成對的寓意。今,她以綠色穗子綁在自己從不離身的梅花上,不就是……不就是在告訴他,她思慕於他嗎?奈何自己如此愚蠢,白白糟蹋了她的心意。穆少霖以手捶打著額頭,罵道:“穆少霖,你該死,該死!”眼淚終是再也控製不住,流了下來,迷住了視線。

想當年,萬靈山上,他們曾並肩秉燈夜讀,也曾共論天下事,是何等的愜意,隻是回憶尤在,獨她已經遠去。

傷心之至,穆少霖舉起酒壺還要再飲,外間小將士卻報送了解酒湯來,穆少霖這才理智些,放了酒壺,急急擦幹臉上的眼淚,清了喉嚨喊道:“進來吧。”小將士這才低著頭,端了碗進來。

穆少霖按了按跳動的額角,接過碗來正要飲下,卻疑惑那小將從始自終皆埋著頭不發一言,他想著莫不是有什麼傷心的事情,畢竟也是伺候在中軍帳外的人,小將如此這般,豈不是無心征戰?又想自己這幾日雖在軍中,卻是有些荒唐,也必有思慮不到的地方,於是問道:“你何故不言?可是有事要稟?”

小將隻搖頭仍是不言,穆少霖這番卻有些疑惑了,看了他兩眼道:“你抬起頭來。”

那小將似乎受了驚嚇一般,瞬間顫抖著匍匐在地,始終不言一語。這其中必然有問題,穆少霖擱下碗喝道:“抬起頭來。”

小將顫抖的更為厲害些,但並未抬頭,隻匍匐著求饒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小人是一時利欲熏心被人蠱惑。”可見找他辦事的人眼光並不好,那小將實在膽小的厲害,穆少霖才不過說了兩句話,還未質問,他就已經和盤托出。“將軍饒命,小人受了錢財後,那人給了小人一包藥粉,小人實不敢謀害將軍,可那人隻說是讓人起紅疹的藥,小人誤信為真。但心裏實在恐慌,又怕被人發現,夥頭軍的狗闖了進來,小人倉皇間便將藥粉倒在了飯勺上,掉在了大國內,誰知……”小將聲音顫抖著,不敢繼續往下說。

穆少霖大怒:“便如何了?”

將士支撐在地上的雙手抖動不已,顫聲道:“那狗吃了地上的飯粒,竟然死了。”

“你說什麼?”穆少霖一腳踹開小將,對帳外高聲喊道:“來人!來人!”

另一將士進來抱拳道:“將軍,有何吩咐?”

“快,快去夥頭軍處,那大鍋內有毒,切勿分食於眾將士。”

那將士一驚,立時便反應過來,急忙火速趕往夥頭軍處。

穆少霖大喝道:“說,那人是誰?”

小將士瑟縮著:“那人蒙著麵,小人實在不知,隻能通過聲音判斷是為老者。”

“蒙麵老者?又是這個蒙麵老者!”穆少霖握緊了拳頭,憋著一口氣,之前擄走蘇雲音打傷楚南的是蒙麵老者,現在趁著他連日醉酒,堂而皇之潛入軍營下藥,如入無人之地的還是蒙麵老者。穆少霖一拳捶在桌案上,悶響聲嚇得地上趴著的人一個哆嗦,幾乎嚇破了膽。“來人,給我查!”

此人武功高強,又膽大包天,實在罪無可赦,是個禍患,如鯁在喉,如若不除,南安怎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