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那群鳥兒實在過於吵鬧了些,惹的司徒空不耐,他撿了桌上盤中的點心碎片,用了一層力道彈了出去,鳥兒受驚,瞬間便撲棱著全飛走了,留下一院的安靜,反倒更顯寂寥。司徒空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立於窗下,望著外間的葡萄架子,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該收葡萄了。”
半晌,蘇雲音突然聞道:“師父,雲音還能……”
“當然能。”司徒空似乎已經猜到了蘇雲音想說的話,她早就知道此事別無選擇,卻還要問,便可知曉穆少霖之於她的影響太重,所以司徒空刻意打斷,又左顧而言他,“東夜又不是遠在天涯,為師雲遊天下,指不定哪日便帶著你那兩個不爭氣的師兄師姐去看你了。”
蘇雲音苦笑著,是啊,她早就知道的結果,又何必多此一問呢?“勞師父牽掛了。”蘇雲音站起身來對著司徒空行了一禮,道:“後日雲音便要啟程回宮了,還望師傅準許雲音明日出莊一趟。”明日農曆的七月初一,是穆少霖的生日,蘇雲音想著至少過了明天再走。
司徒空不知蘇雲音出莊所謂何事,仍然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了。
司徒空走後,蘇雲音急急忙忙從枕頭下麵摸出一塊手帕,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手帕,裏麵包著的是竟然是一條還未完成的穗子,那是她準備送於穆少霖的。蘇雲音編好了穗子,便取下一直戴在身邊的玉牌掛上去,穆少霖若是看見定能知曉其中含義。
因著蘇雲音是冬季裏梅花盛開時的生日,也正印著那梅花的堅韌,所以慧能大師親自雕刻了梅花在那玉牌上,又在佛祖前開了光才贈於蘇雲音佩戴著,為的就是求個平安,保個吉利。這玉牌戴在蘇雲音身上十多年了,今日她便將此物轉贈於他,惟願他能一生順遂,蘇雲音也就心滿意足了。
次日用過午飯後,蘇雲音便將手帕包了穗子小心放入荷包內,下定決心般,鼓足了勇氣往東院而去。
到了門前,蘇雲音抑製住內心的緊張和激動,嚐試了幾次,終於扣了穆少霖的房門,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蘇雲音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卻仍舊還要強作鎮定。房門打開的那一刹那,門裏門外的人具是一愣,穆少霖沒想到來人會是蘇雲音,固有此一愣,而蘇雲音則發現穆少霖又瘦了一些,精神也不是太好,心下略微抽搐了兩下。
穆少霖先反應過來,立馬收回了熱切的眼神,詢問道:“公主此來有何吩咐?”
蘇雲音下意識地摸了摸袖袋中的荷包,算是暗自打氣一番,才抬起頭來坦然相告:“早就聽聞玉簪花開遍了整個薊州城,花色如玉,幽香四溢,引得眾人前來觀賞。我心向往之,奈何身體羸弱,不宜出門,近日好些了,又因著明日就該回宮,師父特準我出莊走走。”說明緣由之後,蘇雲音滿含期待地望向穆少霖,“將軍可願陪同?”
廊下伊人墨發飄飄,眼神含羞帶怯,直擊的穆少霖心髒咚咚跳個不停,他一再地提醒自己不該越矩而為,可一旦對上了那雙晶亮的眸子,再高的心防也瞬間潰不成軍,心中又掙紮兩下終是不忍拒絕,點頭答應了:“好,我這就去吩咐李叔備車。”
“穆將軍。”蘇雲音急急叫住穆少霖,穆少霖停住腳步疑惑地望了過來,蘇雲音低垂著頭,緊張地捏著手指,好半晌才漲紅了臉拿司徒空撒了小謊道:“師父……師父說我底子差終究是平日裏太嬌慣了些,多走走的好。”蘇雲音恨不能將時間停在這一刻,隻剩下她和穆少霖兩人,又如何願意坐那馬車,更何況賞花處並不遠,料想穆少霖會答應才提出的如此大膽的想法。
穆少霖劍眉皺起,蘇雲音才好利索,恐不堪遠行,實在擔憂,勸道:“公主千金貴體,還是坐馬車吧。”
“無妨,又不遠,慢行過去便是。”蘇雲音堅持。
穆少霖再勸:“賞花人甚多,恐唐突了公主……”
蘇雲音打斷,雖是笑著,卻不容拒絕道:“不是還有將軍在嗎?”
既已如此,穆少霖隻好帶上佩劍,放慢了步子跟在蘇雲音後邊出莊賞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