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還好,看了更是怕了大哥一分。前邊的幾頁紙的確是在說軍務,後來大約是寫完了正事怕跑了穆少婉,又抄起了兵書。穆少婉還有什麼不懂的,大哥這是變著法兒的在治她,還敢怒不敢言。

穆少婉這下把所有的氣都發泄在了這墨汁裏,手下無意識多了份力道,致使墨汁飛濺,她也橫不在意。

穆少霖搖頭歎氣,算是怕了她了,擱下筆整理起那一疊信紙來,算是開恩了,他不急不緩道:“你也該立立規矩了,今日便算立過了,日後若再不老實,還有你受的。”

穆少婉禁禁鼻子翻了白眼,隻當沒聽到,並不接話。

穆少霖也不多說,喚來士兵,將他整理出來的信卷起來,拿一個白布的細長帶子裝了交過去,讓快馬加鞭送去京中。

看看時辰該到了夜巡的時候,要開春了,大理的某些植物到了發芽的時候,那可是研製新毒的好時機啊,切莫大意的好。穆少霖站起身來往帳外去,準備親自給夜巡的人訓一番話,順便叫上穆少婉:“還不走?還要立規矩?”

“哦。”穆少婉應著,丟下手裏的東西,正好瞧見桌上還有一封信,署名是楚南,她還當這個人就此消失了呢,沒想到是被皇帝陛下借走了。穆少婉摸出手絹隨意擦了手,也隨意地問道:“大哥,楚南要回來了?”

穆少霖一瞪,穆少婉自覺閉上了嘴,搶在穆少霖前邊跑了出去。

“瞪什麼瞪嘛,我又不是要打探什麼,不過是覺得陰差陽錯沒能讓他和覓波見上一麵而已。”穆少婉一路往自己的帳中去,一邊還埋怨幾句穆少霖,接著泛起嘀咕,“她們現在在薊州啊,不知道薊州好不好玩,我還從來沒去過薊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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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州嘛,是南安的腹地,肯定是好玩的,並且盛產各式瓜果蔬菜,宮裏的好些禦用果品好些都是薊州產的。

當然啦,這個時候肯定不好玩,因為薊州城中來了一幫子大理人,蠻橫又不講理,在城中各處肆意搜查什麼家奴,惹得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說什麼的都有,反正不堪入目,不堪入耳就是了,所以誰還有那心思玩耍呢。

大理在抓的那個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無法當麵對質,至於還是不是逃跑的家奴便不好說了。唯一能確定的,便是此人暫時還沒死,正躺在蘇雲音的馬車上,跟著她們回靜園小莊去找半夏想法子,恐怕再不醫治,真個就要一命嗚呼了。

這人已經進氣沒有出氣多了,自然,五兒都看出來些端倪,催著李叔把馬車駕的再快些。不一會兒,五兒拍了腦袋,話裏帶滿了可惜的意味:“哎呀,光想著救這小子了,都忘記那幾車上好的花木了,哎呀呀,可惜了可惜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那些。”覓波斜了五兒一眼,沒好氣道,“你們可別忘了,這人來路不明不說,背後還招惹了了不得的麻煩,方才你們也都是聽到的,還上趕著往家裏帶幹嘛。”本來覓波就不待見這個人,都是蘇雲音勸著才好些,現在好了,還是個落跑的家奴,別是什麼刺客就完了,按照覓波的意思,還是找個荒郊野嶺丟了省事。

馬車跑快了難免有些顛簸,蘇雲音那副身子骨,平白坐著都要用百年老參養著的,這會兒哪裏還能消受得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氣都順不過來了,還要說著好話勸勸覓波,她說:“師姐,你看此人穿著打扮,咳咳……絕不是家奴,咳咳……估計是遇上仇家……”

“好了好了。”蘇雲音這一聲聲,咳得覓波的心都跟著緊了又緊。覓波打斷蘇雲音,什麼撫上蘇雲音的背,蘇幫她順著氣,一個兩個的都是些任性的,覓波唯有認輸了,“不管他是誰,也不管他是被誰傷的,我們都救還不成嗎,你先靠著休息會兒,別說話了啊。”

蘇雲音這才老老實實點點頭,靠在覓波肩上閉目養神。

覓波嘴上是答應著,心裏到底還是生氣,她點了蘇雲音的額頭念叨著:“你呀,何苦來。你說,出來一趟吧,我們選了花木在城中逛一番,吃點好吃的,買點女孩子家的胭脂水粉有什麼不好。為了一個路上撿來的人,倒把你的老毛病勾出來可怎麼好?”

蘇雲音始終淺笑著不發一言,在她眼裏,覓波的這些嘮叨就像母親的低語般溫暖。隻是可惜她生在皇家,又有這麼個病帶著,一家人一年難得見上一麵,就是見上了,還要顧忌著皇家禮儀體統。每次見麵大多數的時間都留給了跪拜,總也敘不上幾句話便又得分別。

世間都傳她是蘇玄燁最受寵的孩子,也許是吧,可遠在千裏外的寵,怎麼比得過這一刻覓波的嘮叨來的更加及時呢。

要說她忘本也好,冷漠也罷,她也終究不過是個,才十七歲的還帶著病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