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波不愧是萬靈山的大師姐,武功了得,腳程也快,半夏不過跟蘇雲音說了兩句話,轉過頭來,覓波已經走得沒影了。
半夏緊趕慢趕,追到客房前的院子裏,才看到覓波。覓波似乎不大高興,拿著劍砍著一叢灌木,也沒留意半夏的腳步已行至她的跟前。
半夏握住覓波握劍的手,調笑著緩和下氣氛,“師姐快些住手吧,師叔視這些花花草草如命,被你砍得這般慘不忍睹,可要仔細被師叔揭去一層皮。”
說起師傅的這點趣味,又對比著眼前兩處有著天壤之別的灌木叢,覓波一時也是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後合。
覓波收起劍,也不再跟這些花木置氣,“你們一定都很好奇吧?”
半夏點頭,但又不想為難覓波,“你要實在不想說,就不說,等你想說了,我洗耳恭聽。”
“前塵往事,一時氣不過罷了,哪裏就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了。”覓波拉著半夏,坐在院前的石階上,來回摸著自己的寶劍,不知不覺中,手勁也加重了幾分,“你可知道祁山?”
半夏歪著頭,緩緩說道:“聽說過一些,祁山先前是劍爐,江湖上有名的寶劍,幾乎皆出自於祁山,隻是後來不知怎的,突然間就銷聲匿跡了。”
“我是祁山人。”
祁山出寶劍世人皆知,可覓波也是祁山人這事,即使是一起在萬靈山上,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半夏,也是第一次聽說。
半夏的滿臉疑問也是理所應當,畢竟覓波一向不愛舊事重提。
“祁山劍爐的主人,便是我父親。”覓波指指自己隨身的佩劍,“此劍為祁山碧落,和祁山子墨是父親一生中,唯一打造的雙劍。”
難怪方才覓波的情緒那麼大,半夏恍然大悟,接著又萬分驚訝,“名動天下的雙劍,竟然出自師姐父親之手!江湖傳言遺失多年的碧落,就是師姐你的隨身佩劍!”
故事還要從三十年前講,才能講得清楚了。
周泉從祖上接過劍爐後,成為新一任祁山劍爐的主人,其鍛造本事,在整個祁山都是有目共睹,他鍛造的寶劍,皆是名揚天下,劍爐在他手上進一步被發揚光大。
有江湖劍客戲稱周泉為劍父,意味天下寶劍的伊始,周泉當做一種誇讚,欣然接受。後來大家一傳十,十傳百,漸漸的,隻知劍父,不知周泉。
世人說起劍父,沒有不豎起大拇指的。所謂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劍父也不例外,他樣樣都好,獨一樣,讓人是愛恨交加。
他有一個怪毛病,每年隻鍛造一把寶劍,且不論價格高低,隻賣給有緣人。因此,每年慕名而來卻空手而歸的人,便會成為祁山人的飯後談資。雖是如此,人人也都遵照著劍父的規定,多年來從未出現任何紕漏。
幾年後,劍父已經四十有三,老來得女,喜不自勝,無以言表。有人說,你既然是鍛造寶劍的,何不為自己的女兒鍛一把,作為出生禮物。劍父撫掌大讚,深以為然,當即決定為女兒鍛造一把獨一無二的寶劍。
鍛劍多年的劍父,要為女兒鍛造寶劍時,卻犯了難,他思索良久,拿不定主意。
他問妻子,可有什麼想法,妻子剛生產,還在月中,丈夫總在劍爐,甚少陪伴身旁,好容易見一麵,說的仍然是刀刀劍劍。妻子心有怨懟,有意為難劍父為自己出口氣,她問丈夫,刀劍無眼,小小嬰孩,如何見得這些?以寶劍為禮是否太不吉利?
妻子一語驚醒夢中人,劍父暗罵出此主意的人太過陰損。等著消氣後又一想,他除了鍛劍之外,也不會別的。劍父思來想去,還是隻有鍛劍,不過汲取妻子的意見,他要鍛造一對寶劍,成雙成對的才算圓滿嘛,而且不必太過鋒利。
劍父請教了一些族中長輩和鍛劍的老師傅,心下了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他決定鍛造一雄一雌對劍,可合而為一成為一把劍,也可分一為二。雄劍鋒利無比,而雌劍則重劍意,如此,雙劍相互克製,殺氣銳減,不失為最好的選擇。
從那以後,劍父把自己關在山上,專心致誌隻為鍛劍,春去秋來,覓波都已經五歲,劍父才出山,同時帶出了用盡畢生心血鍛成的兩把寶劍。雄劍加入了子墨,烏黑發亮,雌劍加入了辰鋼,銀光閃閃。若合二為一,一黑一銀,劍鳴錚錚,相互呼應,當真是曠世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