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子相視一笑,打量起上房來。
上房一應家具齊備,陳設大方不落俗套,外間和裏間有一扇屏風相隔,屏風上布滿灰塵和蛛絲,已無法分辨上麵都繪了什麼。
蘇雲音執了絲帕,擦去屏風上的塵土,塵封多年的屏風才漸漸漏出了真麵目。屏風上繪的,是彩蝶撲牡丹,因無人保管,顏色已經黯然,但依然活靈活現,更出人意料的,落款竟然是水月先生。
蘇雲音欣賞著屏風,疑惑地問了一句,“王叔,幾十年前,王家當真是因為瘟疫才遭的災?”
覓波和王叔都不懂畫,皆是一臉茫然。“不是瘟疫還能有什麼?師妹何出此言?”
蘇雲音指著屏風左下角的落款,“你們看,落款是水月先生。”
覓波和王叔盯著那幾個字,依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蘇雲音接著解釋道:“水月先生原名胡誠,在繪畫方麵天賦異稟,少年成名,最擅畫花鳥蟲魚。奈何天妒英才,先生仙逝時,年僅三十有五,後因傳世的作品寥寥無幾,物以稀為貴,一幅畫竟是千金難求。我父皇也隻得兩幅,一副是藩國進貢,一副是前些年師傅相贈。兩幅畫,我都見過,皆不如這幅牡丹傳神。”
覓波和王叔麵麵相覷,誰能想到,一處被人遺忘了幾十年的殘破老宅裏麵,堂而皇之的,放著一副價值連城的寶貝。
覓波瞪大了雙眼,湊近屏風認真仔細地觀察著,“說不通啊,若王家是因為象齒焚身。”覓波吹去指尖拂過屏風的灰塵,帶著疑慮問道,“這無價之寶還能留到今日?”
這牡丹畫出自水月先生無疑,至於其中曲折,蘇雲音不得而知。要說內情,蘇雲音望向王叔,恐怕也隻有他才知道了。
王叔也是頭一次聽說,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扇屏風,自他出生起,便擺在這裏,從沒挪動過位置,也不見家中長輩有多愛惜,更別說有什麼特別之處了。今日乍一聽是個寶貝,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王叔回憶一陣,搖頭擺手,“幾十年前,雲州確實爆發了瘟疫,至於王家到底有沒有受到牽連,各種因由,實在過去太久,都記不起來了。”
蘇雲音還在研究著那副牡丹,王叔看她實在喜歡,想著幹脆送與蘇雲音,自己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糙漢子,省的辱沒了這畫作。“公主若是喜歡,拿去便是,留在這裏,也是招灰,豈不是可惜了。”
“君子不奪人所好,王叔還是留著吧。”蘇雲音是挺喜歡這幅牡丹的,但是這畫不該屬於她,“王叔憑著這畫,還能找到家人也不一定。”
“家人?王叔不是說,王家隻剩下他一個了嗎?”一副水月先生的牡丹而已,不僅價值千金,還有這種死而複生的神奇功效?覓波直覺,找家人這事,肯定是不可能了。
恐怕這牡丹並不簡單,王家大約也不單是普通的家族,隻是王叔自己也不知道罷了。蘇雲音笑笑,沒有回覓波的話。
王叔跟著雲華真人,當了多年的江湖客,瀟灑自在慣了。在他眼裏,鑲嵌在屏風內的牡丹畫,不管是價值千金還是萬金,不過隻是死物,他都不放在心上了。
既然蘇雲音不要這畫,那就還留在此處,順其自然吧。
“家人不家人的,這麼多年,也過來了。都是陳年往事,我早就忘記了。”王叔手腳麻利地將桌椅擦幹淨,“站了這許久,公主想必也累了,過來歇歇腳吧。”
王叔無意再談起往事,蘇雲音和覓波自然也不好多提,繞過屏風,進去裏間坐下了。
王叔在房裏查看一圈,除了窗戶有些漏風外,上房基本還算完好。“這窗戶紙有些破了,一會我拿漿糊,糊幾張新紙上去,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