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公元109年,滇國俞元郡。
是年歲末,巫族叛軍與滇,妖聯軍血戰於野,三族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麵孔,帶血的權杖,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煙塵,整個城郊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天帝穹高臨南天門,感於世間生靈塗湠.,持方天神印,劃江一條隔開兩軍,罰滇王嚐羌入六道輪回,體驗民間疾苦;懲巫王九鳳進修羅鬼界,受百鬼噬魂之苦;封印妖王洛?於千靈之穀,有生之年不得離穀半步。
此役之後數日,俞元郡天崩地裂,暴雨連綿,不久沉於澄湖之中。
家國已亡,故土已失,金蓮之巔,一位道士懷揣天帝所賜的《水經屍錄》,回望茫茫澄湖,期侍著二千後的那個人。
而澄湖湖溝西側水下屍城,以大祭師為首的巫族部眾,正商議著如何營救巫王.
彩雲三迤大地上,一切似乎已經結束,一切又似乎才剛剛開始.
第一章 溺水三千
我叫張子麟,生於正月初九,陽數始於一,極於九.算命的說我是天子之命,萬世孤清,所以最開始我是一名棄子.
太爺說,他撿到我的那天,天生異像。澄湖上星宿異位,百裏長空烏雲密布,雷霆陣陣,波濤澎湃,暗流洶湧,但在瞬間天象又回歸原位,晴空萬裏,祥雲朵朵水天之間,一道彩虹懸掛天際。
隨後一隻寫滿怪異文字去了膜的青銅鼓從遠處飄來,細細望去,竟瞧見銅鼓之下,居然有九條金龍將其托扶,銅鼓之中我是一名嬰兒,肥嘟肉耳,不哭不鬧,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
那個青銅鼓,幾乎一瞬間就飄到了太爺乘坐的漁船前,於是他看見了我,並九拜天地之後收養了我。
後來我看著一身青布長衫頭發胡子白全的太爺,問他說,你老撿我的時候,真看見祥雲和龍了?他說是。
我又問他,澄湖周圍近百個村落,幾萬人,偏偏是你老揀到我,而不是其他人?難道說,你能未卜先知?
太爺慈愛的摸著我的頭,解釋說,他在揀到我的前夜,做了個夢,夢裏有個道風仙骨的老頭,告訴他於次日幾點幾分,在澄湖某個方位能撿到一個嬰兒,而且命令他必須收養這個孩子,否則他要被天打雷劈。
對這樣老套故事,我嘴裏嗬嗬的笑著,但我不敢懷疑他。
太爺是一名土道士。
這樣的土道士如散星流雲一樣,分撒在華夏大地的各個村落,每每村莊中遇到各種難解之事或者嫁娶婚配,立屋造房,招魂葬墓,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他們從事的職業介於巫與道之間,本事也各有高低。
曾經有個村民,在夜色蒙朧的夜晚,趕著馬車回家,在路上聽到有人叫他稍一段路程,村民把車停下,感覺人上車後,因為急著回家,連頭也沒回,就匆匆啟程了。
等到村民回到家,大聲叫喚媳婦準備酒菜招待來客時,回頭一看,他的馬車上,那裏是人,分明是一塊棺材板。
村民大驚,難道說,路上叫他的就這東西?於是趕快叫來其他人,把棺材板當晚抬到廁所裏。
但從這天起,他家就沒有了安寧。天天夜裏,看到一男鬼在家裏走動,廚房做飯叮叮當當的響,吸煙筒聲咕咚咕咚,收音機也莫名奇妙的播放著電台花燈節目,男鬼好像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就是擱放棺材板的廁所,夜裏去上大號的人,一邊蹲著,一邊卻聽見有人說,“屎臭,屎臭……”
我和太爺所在的整個江邊村,因為這塊棺材板亂了套.
於是那戶人家想到了太爺,叫他幫忙把這男鬼整走,.他們家快被逼瘋了現在他們家早搬出來住,把家留給那個鬼了.
太爺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在那家人的堂屋裏開了堂,點了香案,燃了黃紙,嘴裏念念有詞,手裏不停的法器.
在做了這些10多分鍾後,堂屋裏,溫度忽然低了下來,陰風陣陣,點燃的蠟燭和香紙忽明忽暗,圍觀的村民上下牙哆嗦著,緊張得攢在一起.
我太爺正氣凜然站在香案前,用與平時不一樣的語調,對空說著,孟飛,我知道你是孤魂野鬼,也知道你是這家人的祖宗,更知道你是因為被水下的魚鬼抓去祭祀,砍了頭的.但至少你的兒孫在你死後,也為你立了衣冠塚,讓你三魄中的墓魄也有所歸了吧?
太爺這話說得有理有據,村民本以為那個叫孟飛的男鬼會無話可說.
隻是太爺話音剛落,空氣中如同廁所裏聽到的那個聲音一樣,悲憤的說道,臭道士,枉你我同學一場,你說的比唱的好聽?你問問我那”孝順”的孫子,他幾時來給我掃過墓,幾時在七月鬼門開時,給我燒過一張紙錢,半粒吃的.就是現在,我的墓被雨水衝得隻剩這一塊棺材板,他們也不知道吧?
今天這事情,除非把老子的墓重新立起來,並把我的三魄找齊,最後一切不敬重老子的地方改過來,否則我就呆在他家裏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