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上一個人,隻是一瞬間的感覺;愛上一個人,卻是因為某個時刻,他為你的人生打開了一扇窗。人們總是以為喜歡就是愛,可惜,愛遠遠高於喜歡之上。
一、第一堂課
終於盼到他上課了,第一次課,他穿了一件白襯衣。我看見他從門口進來的時候,步調放得輕快,就像吹進了一陣風。熱鬧嘈雜的教室,瞬間變得清涼。他隨意地掃了一眼教室,講台下密密麻麻的同學,大二哲學班和大一哲學班的,加在一起共計八十人左右。他顯得有點緊張,輕輕地放下電腦包,打開多媒體,拿出講稿。我感覺到他每個動作間短暫的停頓,那躍動在呼吸之間的細小的緊張。
他突然抬起了頭,一眼看到了我,我就坐在第三排中間位置。四目相對,他稍顯不安,立刻低下頭,看著講稿。上課鈴聲響了,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動了一下,發覺教室已然陷入一片寂靜的等待之中。他抬起頭,側了下身子,直接看向黑板,然後清了清嗓音,開始講課。
我都忘了第一堂課他講了什麼內容,但肯定是我從未聽過的哲學課。我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一種怎樣的期待進入了一個這樣的氛圍之中,他細細地講課,我專注地聽。我不願打一個盹,不願多說一個字,隻是認認真真地聽課。不同於為了尋求知識的管理學課堂,我沒有任何功利地期許,隻是想聽課,想學習。我想進入他的世界,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視界。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吸引了我,是一句聖訓:“要有信念,無論你渴求何物,你終將會得到。”來自聖經的一句話,我很好奇他為什麼會講到聖經,事後才知道,他研究哲學,也包括基督教哲學。他是一個基督徒,一個有虔誠信仰的人。這讓我聯想到了神聖的道德教條,原來真的有人在堅持這樣的一條成聖之路。我頓時感覺他身上有種神聖的美。
我不免憧憬,超凡脫俗的信仰,是否可以帶人通往天堂?世間尋求超脫人生的苦難與罪惡,追求不朽與永生的人,通常都在教堂或者寺廟裏,被神緊緊地團聚在周圍,而我能在世俗世界之中遇上他,該是多麼地幸運。
宗教之於我,擁有怎樣的意義?我曾以為,宗教就是迷信,教徒就是這樣的人,不信人類自己的力量,將一切的因果善惡都歸之於上帝的安排,一群逆來順受的庸人。而他給所有人開啟了一個不一樣的信仰世界,在這個世界中,人們因為擁有信仰,而超越了自己的界限,獲得了神奇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中,邪惡可以被原諒,墮落能夠被拯救,於是成就了極大的善。
信仰,是人類靈魂的呼聲,是善的高歌,是美的諦聽。我們在神的塑像前,感覺到身體的寧靜;在神聖的的殿堂中,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在神聖的戒條中,感受到靈魂的高尚;在與上帝相遇的祈禱中,感受到永恒又唯一的真理。宗教是一個神聖的國度,一個淨化人類靈魂的所在,一個讓善良的種子生根發芽的地方,一個為迷失和悔過的罪惡提供指引的天堂。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夢想。
在他下課之後,曉月跟我講,她有問題想問老師,正好我也是。有些問題,我還沒有聽懂。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趕路的過客,遇上了一間美麗的客棧,從此以後我希望全世界一直下雨,這樣再也不用離開它。他的課就像是在一條黑暗的隧道裏探索光明,信仰是微弱的燭光。我想,這就是真正有學問的老師,他不僅改變學生的知識結構,也變革學生的思維方式。
我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不懂,他耐心地聽完我的問題,一點點地為我講解,幾乎把講過的知識都複述了一遍。我倍感慚愧,又異常感動。繃著臉,低著頭,心裏蕩著一圈圈奇怪的情愫。一旁的曉月趕緊接過話,幫我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