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卿的這一段話實在經典,冰心在這篇小說中借用他的嘴把當時某此賣國者愚昧無知的想法道出來,引人深思,表麵上句句有理,事實上字字無憑。這就將一個道貌岸然,賣國求榮,寡廉鮮恥的形象活現了出來。

化卿對待穎銘依然是“正眼也不看”,冷笑,更現出其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已使他不辯是非。他仇視新思想,仇視新事物,賣國求榮以維護他的封建專製。他將兒子們的愛國行動看成是以怨報德,就連兒子穿的“白鞋白帽”,也被認為是“無父無君”的證據,實在可笑。

化卿不僅僅是思想上無知卑劣,在行動上也是帝國主義和反動的封建統治者的幫凶。為使兒子就範,竟將他們軟禁在家中,剝奪其人身自由。此外,還禁錮他們的思想,扼殺他們的精神。首先是搜查書籍,撕毀各種雜誌和印刷品。“登時滿院裏紙花亂飛”這一句將他喪心病狂的醜態表現出來。然後,竟然通過實行經濟製裁,來限製兒子的行動,使其不得上學,以達到他不許兒子“搗亂”的目的,“先做幾年事,定一定性子”事實上就是要讓兒子們在封閉的環境下,收起愛國熱情,本本分分的做個封建專製統治下的奴隸。在他眼中,兒子沒有獨立的人格,應該事事言聽計從。他對待兒子尚且如此凶神惡煞,對待下人就更是非打則罵,實在是個令人痛恨的人物。他代表著當時思想落後,不思進取,生活腐化的封建主義衛道者。

與化卿的專橫跋扈相對,小說中的另外兩名正麵主人公就顯得尤其軟弱了。作者采用對比的方法,一麵突出父親的蠻橫,一麵將兒子的怯懦展露無遺。這兩兄弟雖然胸懷滿腔愛國熱情,但在父親怒火的焚燒和強力的逼迫下,他們奮鬥的激情漸漸喪失。穎石從一開始見到化卿就“木強不靈”進而在父親憤怒威嚇下“手足都嚇得冰冷”,“退到屋角”。原本以為穎銘作為穎石的哥哥會比穎石頑強,但從穎銘聽說父親放話“再不回來,就永遠不必回家了”後,兩天便歸家,就看出穎銘也是個無法脫離家庭束傅,自立自主的弱書生。父親當著他的麵將那些給過他新鮮空氣,灌輸他新鮮思想的“印刷品”“雜誌”撕毀,而他卻隻能暗中請姐姐援助。如此兄弟兩人,麵對父親的多方“禁止”,一個隻能“哀聲歎氣”,悶時寫些白話文章也“不敢留”,整個成了打了霜的茄子,焉頭焉腦;而另一個則“不顯出失意”的樣子,每天臨“字貼”讀“唐詩”,“澆花種竹”,“索性連外麵的事情,不聞不問起來”,與先前演講時的“康慨激昂”意氣風發簡直判若兩人。待到二人得知被剝奪了繼續求學的機會時,一個是“哭倒在床上”,進而蒙頭大睡;另一個剛開始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躁的“走了幾轉”,最後也是得靠吟詩“出門搔白首,若負平生誌,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來獲得精神上的自我慰籍。實在叫人失望。

小說在穎銘“低徊欲絕”的吟哦,“……滿京華,斯人獨憔悴”中悠然收筆。照應篇題,又在令人一聲歎息的感傷中將愛國青年的愛國精神被封建惡勢力所摧殘,扼殺的事實呈現出來,更能引人深思,固而文章一經發表便在社會上引起巨大反響,獲得廣泛關注。

小說中的化卿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封建統治階級代表人物,穎銘穎石兄弟倆則是典型的軟弱書生,代表著空有熱情,無權而又不能自主的新青年一代。小說在這兩股勢力的對比中真實的再現了“五四”時期一部分青年的精神麵貌。他們既有愛國熱情,但又缺少奮爭到底的決心和勇氣。麵對強勢壓迫,他們不是頑強抵抗,而是忍讓屈從。他們無力掙脫家庭的禁錮,熱情有餘而行動不足。

冰心於“五四”運動後,寫下這篇小說,具有時代意義。它是喚醒新民主主義思想的佳作。

去國

英士獨自一人憑在船頭闌幹上,正在神思飛越的時候。一輪明月,照著太平洋浩浩無邊的水。一片晶瑩朗澈,船不住的往前走著,船頭的浪花,濺卷如雪。

艙麵上還有許多的旅客,三三兩兩的坐立談話,或是唱歌。

他心中都被快樂和希望充滿了,回望八年以前,十七歲的時候,父親朱衡從美國來了一封信,叫他跟著自己的一位朋友,來美國預備學習土木工程,他喜歡得什麼似的。他年紀雖小,誌氣極大,當下也沒有一點的猶豫留戀,便辭了母親和八歲的小妹妹,乘風破浪的去到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