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秦亦紓筆直挺拔的身軀立時變得僵硬。他的眸子在接觸到門口這個女孩的時候瞬間收縮,瞳孔幽深得不見底。眼前的這個女孩,是他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他在這五年中想像過無數次他們重遇的場景,想像過他應該如何開口,是老套的說著別來無恙,還是控訴她的突然離去。可真正見到的時候,他卻呆立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他沉默地凝視著她,竟發現眼前的人與五年前的那個女孩完全重合,幾乎沒有任何改變,還是那樣不懂修飾,還是那樣眼眸純淨,一塵不染,就連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還和以前一樣,冷靜而溫和,看不見波瀾。
林一紓在看見門裏的那個人的時候,心跳仿佛都靜止了,她看得出門中的那個男人的震驚,看見那個男人定定望著自己的表情。可是,她沒有辦法表現自己早就如驚濤駭浪般的情緒,她隻是平靜地與那個男人對望著,麵上還帶著凝住的禮貌微笑。那個曾經驕傲不羈的男孩,此刻在偌大的辦公室裏,正襟危坐。五年的時間,那個男孩早已褪去稚氣,臉龐變得有棱有角,還是那樣有些黑,沒有了眼鏡的遮擋,眉眼之間英氣盛然。如果不是憑著那雙倔強不羈的眼睛對她自然而然的吸引力,林一紓幾乎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當年的那個男孩。
林一紓終於躲開了那道灼灼的目光,按捺著不平的心緒,走近辦公桌。她禮貌開口:“你好,秦總。”
秦亦紓僵直的身體終於釋放開來,他緩緩站起身來,緊緊盯著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聲音沉沉,說道:“我不是很好。你好嗎,林顧問?”
林一紓再平靜的表麵,也禁不住那緊逼不放的灼熱目光,她隻看著辦公桌麵,微微揚著嘴角:“嗯。我很好。您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明天我會準時來上班的。”不知為什麼,此刻的林一紓想到的竟然隻有趕快逃離。
秦亦紓見林一紓一副逃避的神情,收回了緊追不放的目光,慢慢坐回了椅子上:“留下來,陪我吃頓飯吧。怎麼說我們也是老同學啊。嗯?林顧問?”
林一紓也不是那種扭捏的人,她答應得很爽快:“好。秦總以後叫我林一紓就好。”
秦亦紓聽了,笑了,他抬頭看著林一紓說:“林一紓,你老叫我秦總我還不習慣。就像你以前那樣,頤指氣使地喊我秦亦紓還好一些。”
“秦亦紓,頤指氣使不是這麼用的。”林一紓聽出秦亦紓語氣中的慍怒,卻不知他哪來的憤憤,不客氣地立刻回擊。
秦亦紓卻是笑得更歡,厚厚的嘴唇勾起一個弧度:“對,就這樣喊。我大學沒畢業,沒什麼文化,你不是知道嗎?”
林一紓點頭:“哦。我忘了。那情有可原。”
“你還真健忘。不過我相信你不會忘了之前對我的承諾。”
“哦?我對你的承諾?”
“有求必應。”秦亦紓不笑了,表情嚴肅而認真。
林一紓也認真回道:“那是對朋友的承諾。我和你這麼久不見了,友情隻怕已經所剩無幾。不過,作為你的法律顧問,工作上必定為你排憂解難,這個你放心。”
秦亦紓點點頭,眼中盛滿了無奈。原來,你現在對我的有求必應隻限於工作了嗎?是不是我要求的太多,你把本身友情的那一部分也收回去了。
他聽見門外有騷動,便知道,一定又是不懂事的小屁孩來偷聽了。他走到門邊,忽然打開了門,門外的男孩們嚇了一跳,四處逃竄。秦亦紓順手抓住了一個男孩,對他說:“小七,你現在帶林顧問去參觀一下我們的工作室。”
小七對著秦亦紓戰戰兢兢,連連點頭:“好,好!”
林一紓走到小七身邊,溫和地笑著:“謝謝你了。”小七憨憨地笑,但轉頭對上秦亦紓冷冷的眼神,立刻收斂了,對著林一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您跟我來。”
秦亦紓轉頭進了辦公室。其他逃走的男孩們立刻圍了過來。他們壓低了聲音,對著林一紓一句接一句。
“林顧問,你可真厲害啊。”
“是啊,你竟然敢直接喊老大的名字,他還不生氣。”
林一紓聽了,不解:“看你們的樣子,難道秦亦紓對你們很凶嗎?”
男孩們不約而同地看了看秦亦紓的辦公室,小心地點頭。
小七說:“也不能說凶啦。他對我們訓練很嚴格。平時也不怎麼笑,老板著一張臉。所以看上去總有些不近人情。”
其他男孩都跟著附和。林一紓若有所思地點頭:“原來他是這樣的啊。”她不知道這五年,秦亦紓改變了多少。可是從這些男孩的描述中,她感覺不出一絲那個人當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