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圳移開滿目的深情,害怕林一紓看透他的心思。他緊緊收斂著快要傾瀉而下的情感,表麵平靜地開著車。他知道自己早就放下了年少時深深迷戀著的那個女孩。那個女孩讓他第一次明白怦然心動的感覺,那是一個美麗得像天使一般的女孩。年輕的少年總是會被美麗的女孩吸引,專心如程圳,他以為那是他生命中唯一深愛的女孩。而從小就相識的林一紓,他們相見的時候,他還不懂喜歡,他情竇初開的時候,卻對天使一見鍾情,等他發覺一直在他身邊的林一紓的時候,林一紓卻已遠走。走的不隻是人,還有心。
程圳請林一紓吃了大餐,把她送回家,便來到了秦亦紓的工作室。那個命名為“紓”的工作室,隻有他們兩個真正明白如此命名意味著什麼。
秦亦紓看見程圳走進了辦公室,從剛剛打完的遊戲中回過神來,一臉疲憊。程圳看著眼中布滿血絲的秦亦紓,說道:“你一個以遊戲為工作的人,怎麼空閑了還打遊戲?”
秦亦紓伸著懶腰,苦笑著說:“不打遊戲,我還有什麼事可做嗎?你也知道,我隻會打遊戲。”
程圳聽了,也笑了,笑他自己何嚐不是一天到晚隻知道工作,一刻不停。程圳明白眼前的這個在遊戲中叱詫風雲的男人,有著與自己一樣的無可奈何。如果不打遊戲,不工作,怎麼抑製住那些滿滿的思念呢?
程圳從公文包中抽出一疊文件,遞到秦亦紓麵前,意味深長地笑道:“以後你在空閑的時候就不會忙著打遊戲了。”
秦亦紓翻開文件,看了一眼,抬頭不解地看著程圳。
程圳翻到最後一頁,無奈笑著說:“知道你不愛看這些合同之類的。你既然這麼相信我,那就簽字吧。這是我們律所和你的工作室的續約合同。不過,你的法律顧問,以後就不是我了。”
秦亦紓拿著筆才準備簽字,聽到最後一句,停住了。他疑惑不解地打量程圳,問道:“為什麼不是你?難道你嫌我給你的資金少?不至於吧,我們多麼好的哥們,你怎麼這麼勢利。大不了我再給你加點?”
程圳按著秦亦紓的手,示意他簽字,臉上是神秘的笑意,眼中卻又充滿了憂鬱:“不是。我的案子很多,忙不過來。對你這個法盲,可不得找個有空閑的看著你?要不還不知道你要怎麼被人騙呢。”
秦亦紓瞪了程圳一眼,心想這一向溫順有禮的程大律師什麼時候也這麼喜歡奚落他了。他飛快地在合同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還沒來得及看法律顧問的信息,就被程圳一下子抽走了合同。他奇怪地看著程圳,說:“你不讓我看我以後的法律顧問,難道是這個家夥是個菜鳥,你就這麼扔給我了?”
程圳收好合同,垂眸,沉默。他想說,秦亦紓,你怎麼能用“扔”這個字,我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想好要把她交給你。我明明知道隻要她見到你,眼中就不會再有別人的。因為知道她隻有和你在一起才會幸福,所以才如此鄭重地把她帶回你身邊。隻是,我知道你如果現在知道是她,就會奔去找她,我還想再過幾天她眼中有我的日子。
程圳抬手,拍拍秦亦紓的肩,點點頭:“嗯,夠結實。好了,這幾天好好修飾一下自己。看你這樣子,憔悴的。你嫌棄人家,我還怕人家嫌棄你,不願意幹呢。”
秦亦紓低頭看了看自己,白色體恤加褪了色的牛仔褲,果然不像一個大工作室的Boss。他對著程圳揮了一拳,顯示自己對於他的嫌棄的不滿:“我們打遊戲的又不是模特,需要靠衣裝吃飯,講究那麼多幹什麼。要我像你那樣天天西裝筆挺的,坐在電腦前電競,不覺得很奇怪嗎?”
程圳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轉身向門外走。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住:“秦亦紓,我勸你最好聽我的,那天見你的新法律顧問的時候把你自己從上到下改造得有風度一些。不然你會後悔的。”
秦亦紓一臉無所謂:“不就是見個法律顧問嘛。”
程圳沒有再說什麼,徑直走了。
秦亦紓看著程圳消失在門邊的背影,緊繃的麵孔瞬間頹然。兄弟,現在你也要拋棄我了嗎?法律顧問誰來做都無所謂,隻是,你在,我至少可以肯定那個人在我的生活中存在過。畢竟隻有你和我一樣擁有關於那個人的無法忘卻的記憶。你現在,是要放棄等她了嗎?以後,我孤軍奮戰,該有多孤獨。
公寓中,程圳坐在書桌前,默默凝視著同一份合同上的兩個名字:秦亦紓、林一紓。那麼相似的兩個名字,隔了多久,終於出現在一張紙上。程圳喃喃:林一紓,秦亦紓,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他明亮的眼眸在昏黃的台燈下朦朧而幽深,令人著迷的薄唇緊緊抿著,仿佛含著苦到極致的黑咖啡。程圳溫暖迷人的笑容可以對著所有人展現,讓很多女孩為他而著迷,可是他的眉頭卻隻舍得為了一個女孩而緊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