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秦亦紓已經有了一些積蓄,他組建了自己的遊戲小隊。他的隊伍裏都是他在電子遊戲中認識的玩家,他們大多都是秦亦紓的手下敗將,心甘情願跟著他,夢想著有一天登上世界電競的舞台。
那年的初夏,林一紓被美國加州大學錄取,即將去攻讀法學碩士學位。她和溫九九約好在開學之前先去找她玩幾天。溫九九目前在美國密歇根州立大學的商學院攻讀學士學位,她準備繼續在此攻讀碩士學位。溫九九孤身一人在美國呆了五年,終於盼來了林一紓的陪伴,雖然兩個人在不同州,但至少她們終於沒有了時差。
林一紓去美國留學的事沒有和誰商量,她曾經和媽媽說過這樣的想法,媽媽隻是說,既然她已經長大,那麼所有的決定都應該由自己做主。如果想好了,去做就可以,不用在意誰的想法。林一紓很感謝爸爸媽媽的開明,正是他們的理解,林一紓才能毫無顧忌地去做她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她才能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夢想。林一紓留學的學費一部分是獲得的獎學金,一部分則是她平時兼職所得。她很驕傲,自己沒有依靠著誰。
畢業答辯已經結束,林一紓開始收拾行李。她看著床頭的那個很醜的玩偶,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室友宋荻見了,不免又打趣:“紓紓,見你這麼喜歡這個玩偶。男朋友送的吧?”林一紓收起笑臉,把玩偶拿到一邊,否認:“我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宋荻見林一紓死活不承認,幹脆幫她把玩偶直接塞進了行李箱,笑道:“行了行了,裝什麼裝。”林一紓不再反駁,靜靜凝視著那個躺在行李箱中的玩偶。她帶走了她認為重要的東西,留下的是她認為帶不走的或者她希望遺忘的東西。顯然,她不想忘記那個關於玩偶的夢。
林一紓在要去往美國的前一天給秦亦紓打了電話。她之前沒有說過她要去美國的事,最後的一天,她希望告訴他,作為以後很長時間不能有求必應的道歉。
“喂?林一紓,我也正好要給你打電話,沒想到你就打來了。”秦亦紓的聲音中透著對於這種默契的驚喜。
林一紓微微一笑,眼中閃過離別的不舍,聲音中保持著淡定的喜悅:“是嗎?你怎麼想到要給我打電話了?我記得你秦亦紓最近很忙啊。”
秦亦紓對於林一紓的調侃一笑而過,沉浸在追求夢想的熱情中,說起話來也是朝氣蓬勃:“哪裏哪裏。我是想跟你說,我準備明天去N市。”
林一紓聽見N市,就想起了裴允。秦亦紓已經很久沒有提起過裴允,這個時候他要去N市,一定是去見她了。林一紓壓抑住內心瞬間崩潰的傷痛,故作欣喜:“你終於要去表白啦?”
“是啊。林一紓,你可以陪我去嗎?”秦亦紓由於激動,沒有聽出林一紓聲音中的顫抖。
“好。”林一紓緊緊咬著嘴唇,已經無法再說出其他的話,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辦法說出。她要去美國的事也再也說不出口。她感覺自己再說一句,眼淚就會流下來。
秦亦紓顯然已經抑製不住興奮,巴拉巴拉說了很多。
林一紓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仰著頭,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林一紓在宿舍的最後一夜,失眠了。她什麼都沒有想,眼淚最終也沒有留下來一滴。她呆呆地麵對著牆壁,等待著天亮。
第二天,林一紓在學校門口見到了秦亦紓。那個時候的林一紓已經恢複了她永遠淡定的麵容。走向秦亦紓的時候,她平靜得像個雕塑。這是一年後,林一紓第一次見秦亦紓。原本囂張得連太陽都遜色的男孩已經變得內斂許多。也許是因為奔波太久,不算白的皮膚更顯得黝黑。個子卻是又向上竄了一些,本就瘦削的身子顯得更加消瘦。不變的是那雙倔強不羈的眸子,無時不刻不在散發著令人著迷的光芒。林一紓微微揚起嘴角,她默想著:秦亦紓,你總算配得上完美的裴允了。
秦亦紓看見那個從前的自己不會多看幾眼的普通女孩向自己走來的時候,心中竟燃起微微的激動。一年未見,林一紓還是那樣,安靜堅定。不像其他的女孩那般已經能夠化精致的妝容,她仍然堅持著素麵朝天,不染脂粉,也不愛穿裙子,夏天也隻是把牛仔長褲換成了牛仔短褲,露出的腿顯得有些粗壯,卻是白得耀眼。秦亦紓直視著林一紓平靜無波的眼睛,心中竟有無以言說的溫暖安定。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林一紓,可突然想起現在已經沒有衣袖包裹林一紓的手臂。那手臂白皙勝雪,陽光下近乎透明。秦亦紓不由尷尬地放下手。
林一紓見了,笑得自信暢然:“這可是S市,我比你熟悉。哪裏還要你來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