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葭萋隻是拖著林一紓的手,不說話,忽然失去了平日裏的神氣。林一紓想著尹葭萋下午的種種失常,不由地心中不安,總覺得尹葭萋有什麼不得了的話要說。
林一紓終於忍受不了這種靜默,先開了口:“葭萋,你怎麼了?從下午到現在一直這樣,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尹葭萋放開一紓的手,眼眶卻突然紅了:“一紓,我知道你不喜歡岸卻。”
林一紓看著葭萋通紅的眼眶似乎明白了什麼:“葭萋,我……”
“但是他很喜歡你,”尹葭萋從唇邊擠出一絲微笑,“所以你們一定要好好在一起,不要分開,知道了嗎?”
林一紓伸手,搭在尹葭萋的肩膀上,輕輕安撫:“葭萋,你喜歡岸卻,對不對?”
尹葭萋咬著泛白的嘴唇,不說話。
林一紓的手從尹葭萋的肩膀倏然滑落,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尹葭萋抬眼,一顆隱忍很久的淚從眼眶中流出:“你知道什麼?”
林一紓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輕輕扯了扯葭萋的長發:“傻丫頭,怎麼不早說!我知道,比起秦岸卻,你對我更重要一些。”
尹葭萋疑惑,並沒有明白林一紓的話,但看見林一紓因微笑而不自覺露出的小白牙,竟掃去了一絲陰霾,彎了嘴角。
林一紓見尹葭萋心情好了大半,也稍稍放下心來,隻是,該怎樣和秦岸卻說呢?
林一紓決定還是早說為好,於是,晚上放學時,她趁著尹葭萋打掃教室,借口先回家。出了教室,林一紓小跑著跟上秦岸卻。
秦岸卻見林一紓主動來找他,倒是掩不住地興奮。
林一紓見秦岸卻一臉的笑容,忽然生出不忍之情,畢竟岸卻的好自己是感受得到的,自己該怎樣才能讓他不至於那麼傷心?
秦岸卻見林一紓一副欲言又止的糾結樣子,卻又覺得她可愛了幾分,畢竟林一紓人前總是一副雷厲風行的做派,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呢。可是看起來糾結的林一紓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嚴肅堅定的模樣。
她微微地揚起臉,就像平日裏和那些她不太熟悉的人說話的樣子,聲音卻低沉下去:“岸卻,我們分手吧。”
本來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秦岸卻聽見“分手”兩個字的時候微揚的嘴角泄氣似的落下來,近乎無聲地喊了一聲:“一紓……”
林一紓避開他疑惑不解又滿腹委屈的眼睛,淡淡說著:“對不起,岸卻。我不能努力去喜歡你了。你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反正就算現在不分開,以後,我們畢業了,還是會分開的。”
秦岸卻覺得林一紓的話從未有過的冰冷,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去幫林一紓去溫暖一切,試圖挽回:“一紓,你應該去相信有很多情感是可以戰勝距離的,畢業後就算我們不在一個城市,又怎樣?”
林一紓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應該狠心一些,她用沒有任何情緒與情感的眼睛盯上秦岸卻的眸子,努力不去躲開他疑惑的眼神:“秦岸卻,你說的那些情感,隻有你有,我對你並沒有那些。努力是得不到喜歡的,如果努力能讓任何人喜歡我,我早就是另外一個人的女朋友了。”
林一紓自己都感覺自己說的一字一句都像冰刀般傷人,她自己也沒想過自己原來會這麼狠心,可是為了讓秦岸卻對自己徹底死心,也為了自己不再有回環的餘地,她隻能將話說得如此決絕。
秦岸卻在聽見林一紓對他直呼其名時,便已經丟盔卸甲,毫無反抗的能力。他原以為以林一紓的性格,自己會是他們情感中的主導,後來才明白,他當初被林一紓臉上泛起的紅暈而吸引的時候,便注定要成為輸家。林一紓的聲音也許一直都是這麼冰冷著,隻是他陷入了自己的執念,無法自拔,才覺得林一紓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是靠近自己的表現。
秦岸卻看著林一紓決絕離開的背影,一陣冰冷湧上心頭,火紅色的怒火重新在他的眼底肆虐起來。他明明知道這一切與那人沒有多少的關係,可是他無限地嫉妒著那個人。以前他嫉妒那個人有完整的家庭,後來,他以為他可以因為林一紓的存在而拋開那些憤恨,可是,現在,林一紓卻離他而去,這其中的原因又有多少是因為那個人。他一直努力著,比任何人都努力,可是有些東西,他注定得不到,有些人,注定留不住。
“初戀,荒唐,結束了。”林一紓在自己的日記本中寫著。
她不禁覺得自己可笑,別人看作青春中永恒的初戀,自己卻奉作荒唐。如果秦岸卻知道,林一紓眼中他們兩個在一起短暫的時光竟是荒唐,不知又會增添多少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