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凝看著駭人的二皇子,倒是被逗樂了,沒想到平日裏看似目空一切的二皇子還能有這樣緊張順從的樣子,不自覺的就撲哧的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嗯?……沒什麼,隻是覺得現在該緊張的是我,但是我怎麼覺得你反而比我更緊張?”
“……我緊張嗎?”雙手背在身後,直直站著不動的二皇子聽到顧芷凝的話有些難以置信的愣了一瞬,大抵是覺得顧芷凝所說是實,聳了聳肩,故作輕鬆的問道,隻是不知道越是故作輕鬆,其實越是透出發自內心的緊張來。
“明明就很緊張還不承認……可是,為什麼……”顧芷凝沒再說話,隻是做了一個鬼臉,便轉過臉去規規矩矩的站著不動了。
兩個站著不動的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彼此也不知道彼此的心裏的所思所想。
“……芷凝。”
“嗯?”
“若是皇後娘娘為你覓得好的歸宿,你會……”還未等二皇子說完,顧芷凝心裏已經明白他所說是什麼,便果斷的打斷了二皇子的話,誰讓他如此時刻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別說了啊,什麼好的歸宿,要是真覺得好那我送給你好了。容姑進去有一會兒的時間了,也該出來了,哎,我可還等著快些出宮回府呢!”
“……”
看著眼前著實比自己更輕鬆自在的人兒,雖然不是什麼好話,但畢竟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二皇子嚴肅冰冷的神情終於緩和了些許,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著顧芷凝,一開一合的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華麗的雕花大紅門終於開了,熟悉的身影也隨著一聲低沉的“吱呀”的聲音出現在了門口。
“二皇子,顧小姐,你們進來吧。”
“孩兒給母後請安。”
“芷凝見過皇後娘娘。”一前一後走進,一前一後問安,一切在自然不過。
昔日外表溫婉如水的司馬純終究也是敵不過歲月,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染上了歲月的痕跡,盡管如此,倒也在精致的妝容和華美的鳳袍下顯得愈加的雍容華貴,一顰一笑都有了更加醇厚的韻味,就像是那塵封許久的佳釀,曆久彌香。
隻不過,外表始終是外表,越是溫婉如水,底下該是怎樣的暗流湧動,誰也不知道。
看到走進來行禮的顧芷凝和二皇子,坐在上方的司馬純笑意盈盈的,像極了看見自己心愛的孩子的母親一般,波光流轉的眼睛一直放在兩個站在下方的人兒,但依舊掩飾不住周身尊貴的皇家氣勢。
“肅兒,芷凝,都不必多禮,快起來。”
“是……謝皇後娘娘。”
“芷凝,本宮可是掛念你許久了,今日終於見到了,來,抬起頭來走近一些,讓本宮好好看看。”看著下方低著頭規規矩矩站著的顧芷凝,司馬純溫柔的一邊說著一邊招手示意,眉眼間說不盡的親切和溫情。
即便是這樣,還是招來了一處戒備和防禦的眼神。
一抬頭便對上那雙盡管熟悉卻從來不曾看透極美的眼睛,顧芷凝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屈膝行禮應了,“是”。
邁著細碎的步子往前輕輕的挪動了幾步,即便是低著頭,依舊能感受到幾雙各含情緒的眼睛,現在她便是這殿內的焦點無疑,好在這種情景早就司空見慣,見怪不怪,早已經能處理的得心應手。
隻是,自知今日稍微有一些不同,往日還能說服自己撇開一切對上方衣著華麗的人盡量沒有防備的親切相待,此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許久不見,芷凝,你瘦了不少,是有什麼不順心之事還是疲累所致?”隻見司馬純含著笑意上下打量了一番顧芷凝,隨即好不心疼的說道。
再普通不過的一句寒暄之語,卻讀出了千百般不同的意味,倒希望是自己敏感,不過,聰敏如她,又怎麼真正不知其中之意。
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況是眼皮底下的京城,作為一出生便引人注目的丞相之女,那點兒芝麻小事兒又怎麼能逃得出宮裏人的眼睛?
“芷凝謝娘娘關心,隻是最近天氣漸漸轉熱,胃口有些差,倒沒有什麼不順心之事,也不曾疲累。”心照不宣,既然未捅破那層窗戶紙,自己也不必著急。
“是嗎……噢,本宮想起來了,昨日本宮那外甥進宮來看本宮,倒是送來不少可口的新鮮玩意兒,說是新招的廚子從南方帶過來的點心,本宮記得芷凝最愛食甜,想必定是會喜歡,容姑,去取了點心來,讓肅兒和芷凝嚐一嚐鮮。”
“是,娘娘。”
“芷凝謝過皇後娘娘,有勞娘娘費心了。”
俗話說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眼下的情景怕是天下沒有白吃的甜點了,哎,該來的終究還是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