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我的父親。
夏日,父親一回家吃罷飯,便去院裏的荷塘邊看荷花,很少關心我們的事。他真討人厭——在家裏。可是,每年牆上多一幅鏡框,“優秀共產黨員”。開始,我以為父親以權壓人,誰也得給留個麵子,後來,在報上見到他和工人一起交談的像片,還有一長串醒目的大標題;剛正不阿的人。下邊小字題寫著;記模範共產黨員的高尚品德。我終於明白了,父親為什麼要養荷花。他是處處以荷花來對照自己。每當夏日的午後,我佇立塘邊端詳著那寬大的荷葉,葉上奔放的荷花,象火;那含苞待放的又象小小少女的拳頭——柔美、潤潔,充滿了強烈的生命力。那葉子綠綠的,不沾一點汙泥,透明而發光……
站得時間久了,腿有點酸,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我斷定是父親,父親的腳步穩健,人未到話先出口:“廣兒,快休息去吧,下午還要上課。”我回頭看到父親灰白的鬢發,兩邊眼角的魚尾紋一直拖到發際,兩個嘴角劃著雙重括弧。白襯衣在陽光下耀眼奪目,我猛地想起周敦頤《愛蓮說》裏的句子;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是啊!父親,荷花,樸素,磊落大方,我覺得父親高大起來。
父親是個老實的人,他心地耿直,說些大實話,某些人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有人在打擊、排擠他,而他象那荷花一樣,亭亭立在綠波之上,他處處表現出自己是一個錚錚鐵骨的共產黨員,他以黨員的標準、荷花的風格來要求自己。唐山地震,四川水災,援救兒童福利院,幫助困難戶治病……他的足跡踏遍了許多地方。
如今,他已年近半百,可對荷花的感情更加真摯,他把一切都奉獻給黨的事業,每當看到有些“君子”玷汙了黨員的神聖的稱號,他會拍案而起……
父親喜愛荷花,我也喜愛,而我更喜愛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