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搓搓手,想了起來,當時給李豔寫的最長的一封信,隻有十七頁。
我突然很痛恨眼前這漂亮的建築。
晚上,找到了那個大學同學。
他似乎並不驚訝會在這裏看到我,反而幸災樂禍地說道:“她昨天就走了。”
我說我知道,然後躺下就睡。
他看了我兩眼,便出去買酒菜。
在他的狗窩裏呆了兩天,喝倒了很多老同學,又重溫了一遍田曉霞之死,我便不知道該幹什麼了,我不知道該到哪裏去了。
這時候,我想起了一個非常好的朋友,當年因為大學成績過於糟糕,現在分到了阿壩自治州的一個電廠。於是我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我。
他住的地方叫映秀鎮,這個小鎮我後來和很多女孩子都提過,記得是這樣描述的:這個小鎮,山不清,水不秀,還有個電廠,空氣也不是頂好,不過人少,夜靜,月明。
其實我最喜歡的倒是院子旁邊的那條聲音很大的河。
在那幾個月裏,我經常沿著那條河隨意亂走,在那幾條索橋之間穿來穿去,偶爾看到山埡裏的野棉花,便停下來,采兩把,丟到水裏麵。
有時候,看著那山頂上的積雪,也曾認真地想著要去爬一爬。
隻是我覺得自己好累。
河的這岸,就是映秀小鎮。
小鎮無特色,隻是豆腐多,蘿卜多,毛片也多。
當然最多的還是一些從不認識卻自然變的親切的朋友。
小鎮雖好,隻是太過寂寞。
別說寂寞這詞太俗。我在映秀鎮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便了解了為何有些人會因孤獨而死。
三個半月之後,我不但喝光了朋友所有的全興,看完了所有的毛片,所有看的下去的武俠小說,到最後甚至連魯迅雜文全集都當寶貝似地看了兩遍。還因為弄飯而整壞了四個電爐,可還是寂寞。
於是我開始想寫一本可以流傳半年的武俠小說。
可又不會寫。
我平均每個月打個電話回家,告訴父母我活的很好。
我也曾給李豔打過電話,但一直沒人接。
所以我隻好每個月給在武漢的一位女同學寫封信,借此通知高中的同學們,xf還沒死,隻是不知道他們在不在乎。
我也曾給小眉打過電話,但老奶奶說她已經到天津上班去了。
我想這樣很好。
直到有一天,我例行給家裏打電話後,又順手撥了李豔家的電話。
她在那頭笑嗬嗬地說:“我要結婚了,祝福我吧!”
我忽然一下想起了小眉,想起了我對她的承諾。
所以我把李豔痛斥了一番,然後問她什麼時候讓我和老任痛痛快快地喝次酒。接著開始收拾行李。
在電廠工作的好朋友知道我要走了,便陪我到河的兩岸去走了走。
那是他第二十幾次陪我了。
他遞給我一根煙,幫我點燃,然後拍拍我的頭。
說了一句很沒深度的話:
“其實我們這裏的燒豆腐還是很好吃的,有空常來。”
等我坐著旅遊船趕回yc的時候,才知道李豔已經在一個風雪飄揚的冬日,坐著拖拉機出嫁了。
於是我狠狠地吃了她們夫婦幾頓。
回到了家裏,才知道自己其實很想家。但這並不阻礙我又開始背著黑包,四處尋美色養眼。隻是時近年關,人們多穿的比較厚實。看了幾分鍾,便覺得很沒興致。
於是我跑到書店裏看書,坐在麵館裏吃麵,呆在江邊吹冷風,抽三峽牌香煙,自己和自己聊天。
我這才發現,小眉在我的生活裏不止扮演著參與者的角色,她還很能替我省錢。
有一天,眼鏡摔壞了,我去換八塊錢一個的鏡片,走在路上,險些撞到一個人,由於眼前一片模糊,所以不知道長的什麼樣,隻是覺得眼前一亮,似乎是個穿著花裙子的漂亮女孩。
我知道這是眼花,大冬天的,誰穿花裙子找凍。
父母並不曾問我這些月做了什麼,我益發地覺得歉疚。所以過年的那些天,盡量不和兄弟們出去,而是呆在家裏陪他們。有一天,家裏來了不少親戚,頓時熱鬧起來。
我小意地四處周旋著,卻聽到電話鈴響了。
我哈哈哈數聲,然後說:“我現在正值脆弱,你可別引誘我。”
她呸了一聲,說賞我一口唾沫。
我笑著攤開雙掌,伸到她的唇前接著。
我們互述別後情由,我說我傷心的時候就抄史記,讓自己以為自己是個老學究,根本不識情為何物。她說當她想她的男人的時候,就按照我教的辦法,拚命看藍色生死戀,結果越看越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