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早就有一種躁動,一直覺得有必要要把這個故事寫出來了。我合上書,爬到床上,打開電腦,寫下《藍色依然》四個字。
故事要從初三那年說起。剛升入初三那年,感覺自己是個小大人,似乎什麼都懂了,什麼都知道了,包括自然運轉的規律也知道,比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了,現在想想自己那時候真是個小孩子。我在想,現在我也感覺自己長大了,會不會等到以後,還是感覺現在的自己是個小孩呢?初中的時候我們用的書桌是自己花錢,學校統一訂購的,畢業了,桌子可以帶回家。每到初三都會有一部分人輟學,每年如此。我不知道他們輟學後都去幹嘛了,還有我那時候的那些同學現在都在哪裏,他們有沒有變化,是不是還是多年前的樣子呢?當然以後的我遇到了很多的同學,但是初中的那些同學,在我的記憶裏永遠都揮之不去。那時候的農村就是這樣,知識可以改變命運,現在想想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如果我可以預知未來,我願意和他們一樣,在初三選擇輟學。因為每個班級輟學的人數不同,所以每到升入初三的時候,都會對班級進行重新整合。比如把兩個班級解散,分到其它的班級去。不幸的是,我所在的班級就是被解散的其中之一。當時我們是二年級七班,我們戲稱為愛妻班。初三開學那天,我去的有點晚,或者說初一初二的每一天我去的都比較晚,或者說有點晚。我回到二七班,第一眼就找到了我的書桌,因為書桌上寫著我的名字:張曉聰。二七班也將被整改成女生宿舍。當時我在想,我曾在教室的牆上寫下的我的那些個名字,哪個女生會不會看到。馬廷建和我一起把桌子抬到我的新班級,三二班。馬廷建是我初中最好的朋友,我曾不知多少次的對他說:你,挺賤啊!然後他追著我在學校裏到處跑。教室裏已經有了很多人,他們的桌子也歪歪斜斜的排在教室裏,像一個剛剛罪將的即將奔赴戰場的雜牌軍。我在教室裏找了空位子,把書桌搬過去,旁邊也是一個空桌字。沒過多久,一個中年男子,把那張空桌子搬走了,這張空桌子,本來就是二班的。當時以為這是哪個同學要輟學回家了。桌子上刻著馬連娜三個字。不過這個名字被我慢慢的淡忘,以後又變得那麼熟悉。後來我和她聊天的時候才知道,那個桌子就是她的,那個中年男子,是我未來的老丈人。而這個桌子的主人也不是輟學回家了,她轉學去縣城私立封閉的中學。據說縣城的那些封閉式中學老師都管的特別嚴,裏麵的學生都隻知道學習,他們有堆積如山的作業,愚公也對這些山沒辦法。“書山有徑勤為路,學海無涯苦作舟”三二班的教室的後麵寫著兩個有些陳舊的橫幅。“書山有徑勤無路,學海無涯必自殺。”有同學開始念後麵的橫幅。於是一年的艱苦奮鬥開始了。馬廷建被分到了三五班,這是個長的帥氣,而且又品學兼優的小夥子。也是我初一初二的同桌。我曾一度的像他學習,甚至模仿他的一舉一動,包括走路和吃飯。但我一直驕叫他挺賤。後來有一次他比較生氣我這麼稱呼他,我仔細思索了半天,對他說;“要不我以後叫你馬富貴吧”於是他又一次追著我到處跑,我在前麵邊跑邊喊“馬富貴對好啊,大富大貴的。”他在後麵一言不發,隻是窮追不舍。後來在暴力麵前我終於屈服了,我鄭重其事的叫他“馬挺賤”結果他還是追著我到處跑。不知為什麼,以前一直隻知道玩的我到了初三開始奮發圖強的學習了。我至今想不出我當年學習的動力是什麼。英語老師是初三的班主任,他是我從古至今遇到的最好的老師,因此也格外的熱愛學英語了,班主任做過一個實驗,他讓班裏另一個英語也比較好的同學讀英語課文,讓我背誦,結果我毫無停頓的背完了好久那個同學才讀完,同學們唏噓不已,老師也會意的點了點頭。數學老師也特別好,所以我的數學成績也很好,還有物理、化學、生物、地理、曆史每一門課每次都是第一。有一次馬廷建對我說“曆史老師又跟我誇你了,她說現在你特別厲害,問我是怎麼了,成績怎麼落的這麼快。”曆史老師是一個很漂亮的女老師,又一次其中考試我的曆史又考了年級第一,曆史老師摸著我的頭說:“張曉聰進步真大,你和馬廷建怎麼跟倒過來了是的。”中考的時候我和馬廷建都報了我們縣最好的高中,一次上廁所遇見馬廷建,他對我說“如果我考不上縣一中,我就不上了。”我說“你成績那麼好,肯定能考上的”相反那時候我覺得考上縣一中是一件特別艱難的事,反正我是考不上的。後來我反複思考我初三那年幹嘛那麼用功,得出結論是可能因為我的爺爺奶奶。我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我也不知道爸媽具體是在我幾歲的時候離得婚,隱約記得是在上幼兒園的時候或者之前。我不確定。因為我生下來就交給我奶奶。我奶奶說我是在河邊撿到的,當時一隻鴨子正在咬著我的腳往深水裏拽,是奶奶趕跑了鴨子把我抱回家的。那時候覺得河邊一排排的都是小孩。當然我父母為什麼離婚我至今也不知道。小時候就有一個想法,如果以後我有老婆了,就一定和她過一輩子,無論怎樣也不會離婚。我爺爺是個廚子,是我們村有名的廚子,無論誰家結婚,生子,出嫁還是喪事都請我爺爺去炒菜,事後我爺爺也不收錢,隻是東家給一下剩下的菜爺爺會收著帶回家。我爺爺是我見過最正直的人,長的也帥。雖然年齡大了,但就是帥。別人也說我帥,說我想我爸爸像我爺爺一樣帥。我不知道自己帥是什麼樣的,隻知道別人帥是什麼樣的。因為我幾乎沒照過鏡子,撒尿的時候也沒仔細照過。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帥不帥。當然記憶中也沒有梳過頭,隻是奶奶有時候會在我的頭上吐一口唾沫,然後用梳子稍微的梳一下。然後我就著急的跑去學校了,好像我多熱外學習是的,實際上我小學一直是倒數第一。不對,應該一直是倒數第二。倒數第一是我的小夥伴剛子。我的第一張合影就是和剛子一起照的,那張照片至今還留著。現在看看我小時候,感覺我小時候是挺帥的,就是五個腳趾頭都在拖鞋外麵,半個腳都跑拖鞋外麵了。後來女朋友看到這張照片時也說我小時候挺好看的。於是我給她講了一個關於我是怎麼好看的幾個案例。第一;小學時一次在上學的路上口渴了,於是到一個老奶奶家去借水喝,我用壓水井打了一舀子水喝後,那個老奶奶驚訝的說“哎呀呀,這是哪個村的小孩啊,長的真好看。”在上學的路上,偶爾也會有人驚訝的說我長的好看。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小的時候不戴眼鏡的原因。第二;一次下雨,我去我們村河西邊的唯一的一家遊戲廳打遊戲的時候,我好像仔細梳了一次頭,遊戲廳的那個老板娘說“哎呀呀,這是哪來的小孩啊,長的怎麼這麼好看?”我當時在想,我經常來這裏打遊戲啊,隻要我攢夠兩毛錢我就會來這裏買一個硬幣,打一會遊戲。女朋友感慨說“我現在徹底看不到你小時候的影子了。”那時候我真的對遊戲找了謎。而且還為此第一次偷了奶奶的五毛錢。奶奶總是自豪的對別人說“我們家聰聰從來不拿別人的東西。”那一次發現奶奶沒有在意,於是又有幾次偷了奶奶的藏在櫃子裏的五毛銅硬幣,奶奶說那是她留著打手鐲的。每次隻拿一枚硬幣,每次都接著就跑去遊戲廳。後來被奶奶發現了,奶奶拽了一下我的耳朵,可是接著就鬆手了,然後自己坐在床邊哭了起來。看著奶奶哭,我也跟著哭了起來。那一次我對自己說;以後再也不偷東西了。我覺得剛子是個命苦的人,因為在他三年級的時候他的爸爸就出車禍去世了。那是三年級的寒假,大年初二,剛子的爸爸去親戚家,回來的時候喝了點酒,騎著摩托車路過一個橋的時候騎到橋底下了。聽別人說腦子都摔出來了,滿橋底下都是。我那時候不知道腦子什麼樣。剛子對我說他長大後一滴酒都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