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玫瑰葉子,雖然花兒死去,還能在愛人的床頭堆積;同樣的,等你去了,你的思想和愛情,會依然睡在世上。
——《給一一》空曠的屋子被黑暗籠罩,毫無聲息,一點也沒有即將迎接聖誕節的意思。沒有陽光的照射偌大的城堡因為人丁稀少更加散發出陰森的鬼氣。
沿著走廊走上幾十步依然看不到盡頭,他抬抬頭看著沿路高高掛起的油畫,一張張死板難看的臉,一雙雙瑩瑩的綠眸宛然如生的注視著這個入侵者。
他一步一步的踱著,長長的毛毯將所有的聲音都盡數吸進。他輕車熟路的穿梭在大如迷宮的城堡中。
是月如鉤,皎白明亮,透過窗打在他的身上,將本就高大的人的影子拉得更長了。拉長的影子久久地印在地麵上將紅杉木門也籠罩進黑暗中,隱隱竟發出一種凝定的血色。他勾起了嘴角,修長的指搭在門把手上輕輕的轉動著。
他心裏明白得很這個時候屋裏的人一定早已深深地睡下,怎樣大的動靜都不會將他吵醒,但基於骨子裏的懷疑和小心翼翼的個性,使他輕手輕腳的走動生怕招來什麼不必要的人。
門漸漸打開,一如既往的黑暗,甚至比門外的世界還要黑上幾分如同永遠隔絕在鐵幕背後的世界,這就是最後要達到的高度嗎,為什麼是如此的孤寂。
屋內密不透風,來人卻感到一股來自心裏的風,吹得一顆熾熱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
以後坐在這孤獨的數著日月星辰交替的人會是誰呢。他低垂的綠眸隱然有隱忍的痛楚,慢慢收緊了五指,一步一步他進屋內。
繞過中間環形的辦公桌,避開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他小心的連呼吸的聲音都不曾聽到,看著床上那個隆起的人影,他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就這樣站著動也不動的注視著床上的人。
屋內靜得仿佛不曾有人出入,他放鬆了五指向兜中摸去,指尖在觸到兜中小小的東西時慢慢浮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不管明天怎樣你今天是活不過去了。
他掏出藏在兜中的東西,修長的指間竟握著一支細長的針管,小拇指般粗細的針管上赫然插著針,冷冷的反射著男子的眼光。
“咳、咳……”
剛剛將手搭在那人的身上還未來得及找到青藍的動脈,身後就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咳嗽聲,聲音很輕卻足夠讓他震撼的了。
他一把擼下床上的人,將細長的針頭比在那人的脖頸上,沉了口氣道“這叫什麼呢,虎毒不食子嗎?哼,既然你還醒著就別在那坐著了。”他對著那個高高的椅子道,聲音粗嘎又壓抑著某種興奮,這樣也好。讓他不明不白的死了,真有辱一代梟雄的名號。
“啪嗒!”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眼睛有一瞬間的失明,左手扣著床上的人右手則拿著針管比在那人的脖頸上,麵對著突如其來的光沒有手阻擋隻能側側身擺脫這如影隨形的光線。
漸漸適應後,用惡狠狠眼光看著背對著的椅背“哼,沒想到是我吧。”他挺直了腰杆正對著陷在柔軟椅子中的老頭。
一直以為他會受人擺布沒想到到頭來竟因為一個疏忽將那個高的離譜的椅子忽略了,可機會過去就不會再來了。還好手裏還有個人質,依附在身邊的人一動不動的仿佛嚇呆了無聲無息,大衛轉身看向懷中的人。
眼睛倏然睜得大如銅鈴,居然是個有溫度有脈搏的假人,因為沒有光的原因隻能靠這感覺出這是一具有溫度的人,卻想不到,他啞然失笑“想不到現在的高仿竟能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真是可笑,一向罔顧他人性命的蒙巴特老爺子居然會用假人。”他將假人拋到一邊,臉上掛著無所謂的笑。
相似的綠瞳不斷打量著對方。
他老了,出乎意料的老去,似乎昨夜還是那個讓人敬仰的威猛巨人,今夜就是抽幹水分的平凡老頭。他深深凹陷在眼眶裏的綠眸直直的看著他,映在瞳孔裏的那張臉也有了細微的褶皺,卻依然保持著容顏盛時的俊美。
老人笑笑隨即又開始不斷的咳嗽“不,咳咳,我一直都知道是你。”
“說謊!”
“我為什麼要說謊呢,你是我兒子,大衛……咳咳……”他用一貫的語調清冷的、毫無感情色彩的,或許是今天這種特殊的局麵竟然從這樣冷清的對白中聽到了點點溫情。
壓下心中的情緒,臉垂得低低的眼睛看著地麵“為什麼,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我是誰生的,你難道忘了嗎。”
“你的生母是誰和你是我兒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知道我應該記住什麼。”老人皺了皺眉頭,蒼老的手指攥緊了拐杖。
“也許是因為血統的關係,你對我從來沒表示過對傑的那種溫情,我並不是一個你想要的孩子,卻已經大到不可以讓你忽略,對嗎?一開始就不想要我不是嗎,何況我還有個女仆媽媽,這也是讓你討厭我的原因吧,還要掩飾這個你曾經犯下的汙點,你就是……
“啪!”男人抿了抿嘴,這似乎是五十年來第一次挨到打。以前不管做得多好或多不好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在他人看來自己永遠是這個家族隱晦的秘密之一,生母的出身,養母的不屑和處處與他競爭的傑。直到一次老管家的走嘴才讓他知道住在這高貴城堡中的自己其實並不屬於這裏。一切的偏愛都有原因了,傑總是受表揚的,尼克總是被罵的,唯有自己是可以忽略不記的。
那一段時間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開始刻意討好傑不再鋒芒畢露,傑是個開朗的人總是掛著笑容卻自有一套自己的原則,可骨子裏還是嗜血的蒙巴特血統。終於有一次可以加強了解的機會,他和傑同時被派遣到國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插曲竟然影響了所有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