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三年多沒有去過鄉下外婆家,今年暑假突然萌生去意。
城裏連片綠蔭都沒有,這樣炎熱的夏天根本不想出門,待在家裏又悶得發慌。借此機會去探望一下外公外婆,順便避暑也不錯。
媽媽說這三年我一次也沒去過外婆家,盡管電話裏常聯係,但畢竟有這麼長時間沒見過麵,所以這次媽媽讓我一個人去。
鄉下變化很大,黃泥路變成了柏油路,車次也增加不少。在車上小憩一會兒就到了小鎮,不禁暗惱自己錯過了沿途的風景。我記得外婆家就在汽車終點站附近,大約走上幾十米就到,可如今我下車的地方是小鎮新建的客運站。這下我路癡了……
打電話過去,是表弟的聲音。他讓我沿著客運站往下走,他來接我。這家夥也忒折騰人,讓我在路上遇他。出了客運站,我拖著行李箱頂著酷暑往下走,眼前出現兩條道兒,這叫我往哪兒走呢?索性在路邊一家小吃店買了根冰棍坐著等他。
嗒、嗒、嗒……拖拉機急促地駛過,掀起一陣濃濃的灰塵後,在小吃店前方停下。我呆呆地望著沾滿灰塵的冰棍,欲哭無淚。
從拖拉機上跳下來兩個男生,都穿著白色的背心,小麥色的皮膚裸露在外。其中一個頭發剪得很幹淨的高個子男生麵無表情地掃了我一眼。呃?我下意識地抹抹臉頰,沒有什麼髒東西呀?衣服也很幹淨……
“老板來兩罐可樂!”我正坐在門口的竹凳上,見他們過來,立刻朝門外邊挪讓。瞧瞧手中的冰棍,這才舔了幾口,丟了怪可惜的……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扔進一邊的垃圾筐。
轉頭,目光撞上剛才那個高個子男生,他移開目光瞟了一下垃圾筐,然後轉身與他的同伴上了拖拉機。呃……看得我發毛。這是啥意識?
嗒、嗒、嗒……這會兒是濃煙加灰塵,又髒又嗆人。我捂著嘴,心裏暗罵表弟這隻蝸牛。
拖拉機駛遠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出現在叉路口,他站在那兒四處張望,模樣挺眼熟……咦?臭小子長高了!
“臭小子,你踩螞蟻呢?”我衝到他麵前大聲嚷,果然是他。他大驚,捂著胸口退後幾步睜大眼望著我,結結巴巴地說:“杜…惜…敏……”我一聽更惱,朝他腦門上彈了一記,吼道:“叫敏姐姐。”他搓著腦門**著:“幾年沒見,性格還是這麼差。”
“說什麼呢!不想挨揍的話,去那邊幫我拿行李箱。”我指著小吃店門口的藍色行李箱說。
“遵命。”
“乖弟弟。”
表弟全名程翔,是舅舅家的獨苗,也是外公唯一疼愛的孫子。因為沒有兄弟姐妹,這家夥打小就跟我這個大他三歲的姐姐很親。三年不見,這家夥除了個頭長高之外,那張娃娃臉還是如當初一樣稚氣未脫。
這三年來外婆家的變化不大,老瓦房除了屋頂重新布瓦簡單修葺過外,房子裏麵的東西沒增沒減。隻是老瓦房邊的小洋樓比三年前多了一層,舅媽做生意掙了不少錢,把小洋樓又重新裝修過。
晚飯外婆親自下廚,我們聚在堂屋裏一塊兒吃飯。外公依然還是那麼嚴肅,隻簡單問了一下媽媽的情況和我的學業。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暑假,因為程翔我很冤枉地被外公狠狠痛打了一頓,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自那以後,我心裏一直有個疙瘩,以致後來這三年我沒再來過這裏,也沒給他打過電話。如今再看這位性格孤僻、脾氣暴戾的老頭,真的蒼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