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我以前最愛的蛋糕,身上穿的是那天我在商店給他選的一套衣服,向我招手,“小寧老師,快過來吃蛋糕啊。我托蘇阿姨買的哦~”
我立在原地怔了怔,見我發呆,他走過來拉起我的手,笑笑道,“幹什麼發呆,你不吃我可就吃光了哦。”
我還是難以置信,拉住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起他,見他毫發無損,喃喃道“是好的,是好的。太好了。”
他嫌棄地抽手,冷哼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還是老樣子,磨磨蹭蹭。還吃不吃蛋糕啊~”
大搖大擺地拿著蛋糕走遠了。
“吃,吃,我一定吃。”我點頭如搗蒜。
“那還不快過來!”
我作勢歡跑過去,不料白光一陣,再次睜眼的時候,是白冷冷的牆壁,一聲低弱幾乎無聲,“小寧老師,你離我近一些,你站著是聽不清我講的話的。”
頭一懵,我不敢置信地低頭,纏裹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直直闖進眼簾,看他的蒼白無色帶笑的臉,我卻是滿心著急,趕忙走進低下“你怎麼可以把氧氣罩拿了!”說著,把氧氣罩恢複原位,發白的臉上一時擺起哭臉,我當做沒看見,“我知道這個帶著不舒服,但是,不舒服重要還是”心一抽一抽地看見他左胸上厚厚的白布,突然低頭哀求起來,“還是你的命重要。”
感覺到他的手輕搭在我的手背上,我抬頭看向他,他勉強笑了笑,氧氣罩中他的嘴唇動了動,我猜得出,那是,“我會好的。”
我使勁地點了點頭,對他道,“恩,我知道。等你好了,我再款待你一天。那一天不算。”
他輕點頭,笑得很開心。
我卻伸手到他的臉上止住他的笑意,“笑起來動傷口,快變成撲克臉。”
他沒反抗我,很乖地不笑了。
我很欣慰,“真是我的好學生。”
剛想再繼續說些什麼,刺眼白光地再次襲來,眼睛還沒有睜開,就已經聽到有人著急地詢問,“醫生,我的侄子怎麼樣了。”以及那句慣常的“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還有些意識,家屬可以進去看看。”
我忘了思考,發呆地看著他們穿著消毒衣服走進手術室,隔一會兒有個女人突然站到我麵前,流淚的臉,急急眼神,“東寧,你快過來。他要見你。”
我不解的望著她。
陶伯父亦出來,很傷神低落,拍了拍我肩膀,“去見一見他。”
他們泣不成聲,我木訥地轉頭,發現我已經穿好消毒衣服,手術燈打在他發白的臉上更顯蒼白,我的出現他很高興,沒聽我的話他發笑,低低道,“你來了。”
我慌張地握起他的手,口吐不清,“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他搖頭,卻不是很明顯,想說話卻已經發不出聲音,我靠近,貼著他的嘴,他的聲音還是很模糊,我以前總說陶沐雲沒記性,不尊重師長,他總是被我打的求饒,眼下,這個還沒有享受完中考暑假的愜意,痛並快樂著的高中,糾結的高考誌願…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生活等著他,為什麼他要在商場街道槍聲中護著我,為什麼明明說過沒有生命危險的人現下隻剩下殘微的意識,為什麼這個少年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要是“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