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齊州師大,暑氣彌漫了整個校園,即便已是下午,依舊悶熱難耐。剛剛下了課的師大學子們從教學樓裏魚貫而出,穿過明心湖上的長橋向著食堂走去,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穿著長裙或短褲,打著遮陽傘一路說說笑笑。百無聊賴的姚樹生坐在湖邊的樹蔭底下,一臉憂鬱,眼神落寞,對於向來喜歡的大長腿美女沒了過往的那般興致勃勃。
五月將過,六月就要畢業離校,學生時代已是落日餘暉,隻是剩下的日子遠沒有這師大的晚霞那麼燦爛。畢業論文的答辯業已結束,過程出乎意料的簡單,簡單到一句話就可以概括:轟轟烈烈搞形式,馬馬虎虎走過場。以至於姚樹生覺得,四年下來沒有好好學的專業課似乎也沒什麼了,隻是有點遺憾,遺憾自己讀了那麼多的書,到頭來沒有一個值得稱道的收尾。至於拍畢業照,吃散夥飯,喝離別酒,零零碎碎的還在一一進行著。有人歡笑,有人痛哭,有人醉了,有人醒著,有人行囊還在打點,有人已經重歸地北天南。
姚樹生眼前晃過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四年的故事如同電影片段一般回放著。有些事仿佛就在昨天,有些事又好像已經變得很久遠。從開始到結束,白駒過隙,故事厚重,風流意氣在一個個名字之上聳立如林。社長大人,文院三鬼,楚胖子,林哥兒,蕭紅衣,魚姑娘……人們在此交彙相聚,然後各奔東西,記憶裏留下一段永不磨滅的印記。
夕陽將要落山,人影變得依稀,姚樹生被一陣突然而來的手機鈴聲打斷,看了看屏幕上那熟悉的號碼,姚樹生猶豫了半分鍾,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喂,怎麼了?”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然後輕輕問道:“去哪裏定了嗎?”
“還沒有,再等等看吧。”
“嗯……”那邊又是一陣沉默,繼而語氣低落地說了句:“我要走了,今晚的火車,跟你說聲再見。”
“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再見了~祝你一路順風!”姚樹生的眼神黯淡下去,隻是聲音裏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
電話裏開始傳來輕聲抽泣的聲音,那個柔弱的女聲又開口問了一個問題:“我們還會再見麵嗎?”
姚樹生默然,抬起頭看了一眼夕陽最後的餘光,嘴角拉起一個淺淡的微笑,仿佛電話那頭的人在看著自己,“書上說了,人生何處不相逢,若是我們緣分未盡,總會再相見的。”
“你要好好的!”
“你也是,照顧好自己!”
掛了電話後,姚樹生沿著湖岸走了兩圈,抽完了兜裏最後三根煙,給楚胖子發了個信息:喝一杯去,老酒館見。
半個小時後,學府路盡頭老酒館,楚胖子和姚樹生坐在林子間的木桌前,菜還沒上,酒已滿杯,兩人舉起杯幹了一個。楚胖子看著姚樹生那鬱鬱寡歡的表情,開口罵道:“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就你這衰樣說不得哪天就英年早逝了!”這話被正巧端菜送上桌來的老鍾叔聽見了,一巴掌拍在楚胖子的後腦勺上,“胖子你怎麼說話呢!離別的時候別說些什麼不吉利的話,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