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不知身是客思緒是從什麼開始變得飄渺的,她不知道。
眼前碧波流蕩的小河忽然間就變成了人潮湧動的街頭,她站在鬱鬱蔥蔥的香樟樹下,穿著小碎花的吊帶短褲,內襯白色的T恤短袖,紮著丸子頭,將手搭在齊劉海前,嘟著嘴巴,左顧右盼。
聽得遠處一聲叫喚,她轉過身去,看到了要等的人。
那是一個較為高瘦的少年,腳邊立著行李箱,站在對街朝她揮手致意。
然後周圍的一切都好像被虛化了,隻有這個劍眉星目的少年,嘴角含笑,及額的短發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抖動,穿著紅色的短袖,拉著行李箱快步的像她走來。
有風吹來,掀起他的衣角,翩若驚鴻。
她的眼裏就剩下了紅色,她低下頭,腦海裏眼睛裏還是那耀眼的紅在跳躍。
可知,少年的這一身紅衣,驚豔了她的時光。
天氣依然熱的沒完沒了,頭上的風扇吱呀呀的轉著,將夏天拉得好長好長。
嘈雜的車間裏麵時不時傳來幾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讓這昏昏欲睡的午後留有一絲清明。
“線長阿姨。”
“什麼事?”
“南詔不理我。”
她抬起頭來有些冤枉,她隻是困了。
流水線上的其他員工開始笑,她微囧。線長阿姨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們倆個,問故作委屈內心卻在奸笑的他:“南詔為什麼不理你?”
“我讓她晚上陪我出去曬月亮她不肯。”
流水線上都是差不多大的暑假工,開始起哄:“哦……”
她哭笑不得,平時的巧舌如簧此時辯解無力。
線長朝他擠眉弄眼道:“那是她不喜歡你,喜歡你還會陪你數星星嘞!”
他立馬化身虛心求教的學生:“這該如何是好?”
線長傾力教授:“她走哪你跟哪,臉皮要厚任打任罵任蹂躪,想當年我老公就是這麼追我的。”
“要是她上廁所怎麼辦?”
“笨啊,你就在廁所門外守著她!”
從此隻要她上廁所,就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徘徊在女廁所門口……
半夜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離門最近,無奈下床開門。
他渾身濕透,紅色短袖和牛仔褲子上不停的淌著水,鮮紅的顏色因為被水打濕顯得像是血液般暗紅掛在他的身上,刺痛了她的心。
“你怎麼來了?”
“南詔,我等了你三年,想了你三年,念了你三年,默默的愛了你三年。我不是一時衝動,我不懂你喜歡的那些詩詞歌賦,但我可以靜靜的看你念給我聽。你不會洗衣做飯,我可以替你照顧你自己。你說我愛的是回憶裏的你,你錯了,我愛的不是那一次次出現在我的記憶幻想與夢境中的你,是眼前這個老是皺眉活蹦亂跳不開心會咬人的你。”
雨水從他的眉梢滑下,他的眼神清澈而真誠:“南詔,我的肩膀讓你靠一輩子,好不好?”
她放在門上的手,突然縮緊,好像此時,突然間失血的心髒。
女宿的其他人開始起哄:“小師妹就答應他吧!看在他為你這麼肝腸寸斷的份上,答應他吧!”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女員工宿舍的燈一盞盞的亮了,紛紛跑出來看八卦的女人們這三個字喊得整齊劃一。
她看著這亂哄哄的局麵有些不知所措,該怎麼辦才好?
濃墨重彩的天上沒有一點星光,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彩後麵,散發出一點微光,像是發黴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