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春愁待酒澆,
江上舟搖,樓上簾招。
秋娘渡與泰娘橋,
風又飄飄,雨又蕭蕭。
何日歸家洗客袍?
銀字笙調,心字香燒。
流光容易把人拋,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一剪梅·舟過吳江》蔣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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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後來,她也終於知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該離開的終究是留不得!
即便她逆天而行,也逃不過命運的操控。
失去了得到的,卻沒有擁有想要得到的。
人一生中的過客何其多,總有那麼一兩個讓你遺憾終身,畢生難忘,此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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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黑暗寂靜而陰冷,潮濕的岩壁頂部滴滴水珠猶如斷了線的珠子砸落地麵,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這裏像是一條長不見尾的石道,雖然陰暗卻寬闊。沿著石道往裏走,便發現地麵上不時都斑斑血跡拖曳著綿延進深處,觸目而淒涼。
隻見拐角處的牆麵上鑲嵌著一個夜明珠,淡淡的光芒照射在地麵上,一個滿身衣衫被鮮血浸染的少年側身倒地,禁閉的眉眼,無息的鼻尖宣告了他的死亡。
隻是,那少年側身緊緊環抱著一個小女孩兒,染血的衣衫下,是微髒的粉色衣裙。
一聲呻吟自少年胸膛處傳來,接著便看到那個小女孩兒掙紮了一下,卻掙不開少年盡管死去,卻依舊牢牢環抱住她的手。
小女孩兒約摸八九歲模樣,眉頭舒展,唇角還噙著淡淡的笑意,似在做著美夢。
她不曾睜眼,鼻翼翕動,似乎是嗅到了少年熟悉的氣息,額頭在他胸膛蹭了蹭,竟是想要再繼續睡去。
隻是片刻,小女孩便猛地睜開眼睛,伸出小手摸了摸額頭,觸手可及的是滑膩粘稠的觸感,緩緩抬眸看去,卻望到手指上觸目驚心的鮮血。
小女孩兒似乎有些發蒙,伸手推了推緊緊抱著自己的少年,淡色唇瓣輕啟:“六哥哥,六哥哥?”
良久不見男子回答,小女孩掙紮著努力抬起頭想要看清抵在自己額頭上的麵容,卻隻看到少年那精致瑩潤的下巴染滿了斑斑血跡。
“六哥哥?!”小女孩兒終於覺得事情不尋常,剪水雙瞳裏立時盛滿了淚水。觸手可及的是身前人已經冰涼如雪的溫度,這一發現更是讓她白了臉色。
沉睡前的一幕幕猶如瀑布般傾瀉進腦海中,那一片片血紅刺目,絕望的呻吟聲刺耳,父皇和母後最後的囑咐回蕩在腦海裏,最後是六哥哥抱著她拚命的躲藏奔跑。
“嗚嗚嗚……”
小女孩兒壓抑的哭聲在少年的胸膛前響起,微顫的身子蜷縮進少年的懷裏,一聲一聲的喚著:“父皇,母後,六哥哥……”
片刻,小女孩兒似乎是聲音嘶啞的哭不出來,又也許是她接受了腦海中的現實,掙紮著緩緩從少年懷中坐起身子,目光不離少年染滿鮮血的身子,和那再也不會睜開,對她寵溺一笑的眉眼。
四處望了望,這裏漆黑一片,隻有石牆上每隔一段距離鑲嵌著的夜明珠還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隻是,那些夜明珠似乎年代已久,早已經失去了效果,根本就如同螢火之光。
小女孩揉了揉發澀的眼睛,就這樣坐在少年身旁良久,神情恍惚,不發一言。
石道深處飛過一隻蝙蝠,帶起了一陣風聲,將發怔的小女孩兒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