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知識分子的命運史(2 / 2)

因此,人們對於聖愚,一方麵既敬重與懼怕,另一方麵又譏諷和鄙視。在俄國文學中,有很多著名的聖愚形象,如列夫·托爾斯泰筆下的比埃爾、涅赫留朵夫,陀斯托耶夫斯基筆下的梅什金公爵等都不同程度地具有聖愚的特征,如果不熟悉聖愚文化,這些人物的怪異行為和性格就難以理解。

名家評述

“人與曆史”就是這部小說(《日瓦戈醫生》)的重要主題,永生不死的自然則是人的生活和曆史事件的背景。帕斯捷爾納克通過小說人物之口發揮了自己的曆史哲學,這種曆史話語和當時在蘇聯國內主流意識形態支配的話語形成鮮明的對照。主流意識形態支配的話語是關於革命的話語,在小說中通過革命運動的參加者表現出來的;而帕斯捷爾納克借日瓦戈、拉拉、韋傑尼亞平、西蒙·冬采娃等人傳達出來的曆史話語,主要是關於生活在曆史之中的個人的自由、信仰,曆史的發展與自然的生長相似的觀點。

——鄧鵬飛《論〈日瓦戈醫生〉的曆史主題》日瓦戈是一個充滿宗教精神的形象,在他身上有著許多來自基督教文化的智慧和美德。他以基督教《福音書》為基礎的曆史觀和人生觀是這部作品中溫暖的光照,也是對作者心靈的慰藉。日瓦戈醫生不是文學傳統中的英雄人物,他頭腦清楚而心情苦悶,在現實麵前顯得純潔而怯弱,但是卻有極強的生存能力,在他的身上有一種韌性,這表現在他對人的終極價值的不懈求索和對現實冷靜苛刻的審視之上。“對於俄羅斯人來說,塵世的道路就是潛逃的道路”,日瓦戈的流浪不隻是現實生活中的,更是精神上的,像無數俄羅斯精神的朝聖者一樣,他在流浪中尋找上帝之真,尋找生命的終極意義。

——劉錕《基督教文化背景下的〈日瓦戈醫生〉》

精彩推薦

以下文字節選自《日瓦戈醫生》小說主人公對現實的深刻審視以及對人類終極價值的不懈追尋,由是可略知一二。

冬天,尤裏·安得烈耶維奇的時間多了,他開始記各種類型的劄記。他在劄記本上寫道:

當你的雙手忙於使肌肉發脹的體力活兒的時候,當你給自己規定將報以歡樂和成功、體力適度的任務的時候,當你在開闊的天空下,呼吸著灼熱的空氣,一連六小時用斧子锛木頭或用鐵鍬挖土地的時候,多少念頭閃過你的腦海,在你心裏又誕生多少新鮮的想法!而這些思緒、揣測、類比,沒記在紙上,轉眼就忘了,但這不是損失,而是收獲。用黑色的濃咖啡和煙草刺激衰弱的神經和想象力的城市中的隱士,你不會知道最強大的麻醉劑存在於真正的需要裏,存在於強健的體魄中。

我不會超過我所講過的東西,我不想宣揚托爾斯泰的平民化和返璞歸真的思想,我也不想在農業問題上修正社會主義。我隻想弄清楚事實,並不把我偶然的命遠視為常規。我們的例子是有爭議的,不適宜由此而做出結論。我們的經濟屬於另一類型的組合。隻有蔬菜和土豆,我們經濟中的一小部分——是我們自己生產的。其餘的一切都有其他的來源……

我放棄了行醫,對我是醫生這件事諱莫如深,因為不想限製自己的自由。可總有那麼一位住在老遠地方的善良的人,打聽出瓦雷金諾來了位醫生,便趕上三十來裏路,到這兒來找我看病,這個帶著母雞,那個帶著雞蛋,第三個帶著黃油或者別的東西。我不管怎麼對他們說不收報酬,可仍然無法拒絕他們的東西,因為他們不相信看病不要報酬,這樣,行醫也有些收入,但我們和米庫利欽一家的主要支柱還是桑傑維亞托夫。

我簡直猜不透,這個人身上包含著多少相互矛盾的東西。他真心護擁革命,並完全不辜負尤裏亞金市蘇維埃對他的信賴。他憑借手中強大的權力,可以輕而易舉地征用瓦雷金諾的木材,把它們運走,甚至用不著對我們和米庫利欽家說一聲,而我們也一點奈何他不得。另一方麵要是他樂意盜竊國家資財,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把口袋裝滿,也不會有人出來吭一聲。沒有人可以同他分肥,他也用不著向任何人送人情。那又是什麼促使他照顧我們、幫助米庫利欽一家,支援區裏所有的人,比如托爾法納亞車站站長呢?他整天東奔西跑,老給我們送點什麼東西來;他談論起陀思安耶夫斯基的《群魔》和《共產黨宣言》來同樣津津有味,而且我覺得,如果他不把生活毫無必要地弄得如此複雜和失調,他準會活活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