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真的吧？”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仿佛隨時會斷掉氣息似的。寒冷讓我的身體不禁僵硬起來。
“傻瓜，今天幾號了你不知道嗎？他說星曉還有半個月的生命，我的生日是12月25號沒錯。但是，那是天界的計時，換算成阿斯蘭的時間就是下周五。”
滿了十八小姻就不再是人類了嗎？她指的死是這個嗎？
“我如果要從人類蘇醒成為天使，那人類的柒神姻就會死去，當我再次醒來我可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了…”她伸出手細細摩挲著她散在被子上的黑色長發，抬眼憂傷地看著我。
我的心乎地一緊，昏暗中湛藍寶石般剔透的眼瞳微微散發著剔透的光芒，眼神沒有焦距，那是因為她沒有瞳仁。
“他會愛我的新模樣嗎？如果我的性格改變了怎麼辦，如果我的心不再是這顆心了怎麼辦，如果我必須去完成我的使命，那麼我的未來就是空頭支票了。”
她緊緊抓住我的手，冰涼的手沒有大小姐應該有的柔軟，反而有些粗糙，如同削掉了表層的樹皮。“不過有你在，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的手真的好粗糙啦，又不做家務的。”我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明知道她看不見。
我很想讓她知道，什麼都不用擔心，如果一定要有犧牲，那麼我去，如果她選擇宿命，我也會陪她一起，什麼都不用擔心，因為我…
“等我成年了，你就知道我的手為什麼這麼粗糙了。”她坐起來整理了下衣服和頭發，拿起遙控器開了燈。“哇..那是什麼？”她表情極其誇張，指著坐在地板上幾乎昏昏欲睡的紅蓮。
“呃..這個..這個…我..”我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
紅蓮站起身，甩甩它蓬鬆的被毛。“阿倪婭，走了。”它徑直走到窗前，轉過頭來淡淡地說：“帶上你的姐姐，你應該對她誠實。”
我愣了下，然後鼓起勇氣拉她起身，“去拿件厚的外套，我帶你去看我的秘密。”
她一頭霧水的點點頭，眼睛一直盯著紅蓮，憂傷煙消雲散隻剩下滿臉的驚奇和興奮。不知道等她知道以後會不會依然這樣開心…
爺爺…
祝福我吧。
“哎喲，我可以自己飛的。”
我把她硬拉上紅蓮的背，心情史無前例的忐忑和不安。“紅蓮，不重吧？”
紅蓮動動耳朵，無壓力的樣子，然後突然身體變大一倍，健壯的腿往上一躍就飛出了陽台。
天空是灰白的淡薄雲層夾雜著明晃晃的米白色，寒冷的風向無數支纖細鋒利的冰刃迎麵而來，吹在臉上有碎冰的錯覺。
“小婭..這隻狗，到底是？”小姻坐在我背後冷的聲音打顫。
我緊閉著眼睛，緊緊揪著紅蓮的被毛，“無論如何你都要原諒我。”眼前開始浮現出爺爺臨死的情景，像海麵上不斷躍出又沉入的巨大藍鯨，無法屏蔽，又難以控製它的出現。
我們降落在西郊的一座高級療養院的天台上，深夜的醫院依舊燈火通明，療養院坐落在一座花園的中心，周圍在燈光的照射下依稀能看得見這座療養院的環境是無比美的。
空氣裏飄著若有似無的詭異氣息。
冥河河底的水草味道，那是如同雨後泥土般的清新味道。
我牽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小姻，用力對她微笑一下，然後身體往地麵倒去。她剛張嘴尖叫，我們就已經迎麵往地上倒去但是並沒有摔倒在地麵上而是穿過了水泥地麵一直往下落。
“哇！！！！！！！！！搞什麼啊！！！！！”
飛速後退的水泥截麵和時不時出現的病房像走馬燈一樣，小姻看著這樣的場景捂著嘴張大了眼睛。
護士端著裝了鑷子的白色盤子從病房走出去，還沒來得及看她走出門就又出現了水泥截麵。
我心神不定地望了望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長裙，擺了下左手，長裙化為煙霧又立刻凝聚成便捷的黑色的衣服，短外套是線條簡約的堅硬鎧甲，交叉係在腰上的白色腰帶也是堅硬無比的鎧甲。小姻呆呆的轉過頭看著我，我朝向她的側臉浮現出黑色的冥河印記，三條波紋從顴骨一直流淌到臉上。
“姐姐啊，先說好，你不要收翅膀，也不要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