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什麼情況?
勻桑懵了,黑夜裏什麼也看不見,摒緊了呼吸,緊張得毛孔都立起來了,聽著心跳加速,不敢有任何動作。
真是不平靜的一夜。
四麵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那股殺氣並未退去,而是隨著時間逼得越來越近,勻桑揪緊了心,正準備拔腿而逃,突然一陣狂風從她耳邊掠過,嚇得她猛地閉上眼睛,一瞬間,狂風倏然而止。
殺氣也停留在她的鼻尖處,漸而消失。
隨著轟隆的一聲,不知什麼物體倒在她眼前,等了一會,沒見有什麼動靜,緊繃的神經才慢慢隨之放鬆,鬆了一口氣。
此時接近天亮,天空微白,朦朧間可以看見林間彌漫著一層濕潤的霧氣,借著微弱的光線,她才勉強將地上的物體看出個模糊的體型。
身軀似虎般龐大渾圓,不,應是比那還要龐大,由於光線原因,她無法將未知物體的麵樣看清楚,也沒有勇氣走近仔細端詳。
野獸?
她應該趁著這個時候趕緊遠離這個未知物體,想著,不敢多作停留,安撫好嚇得不輕的小心髒,便轉身離開。
剛走幾步,身後傳來微弱的呻吟,勻桑一怔,回過頭,身後除了地上那頭疑似野獸的未知物體空無一人。
幻聽了吧,這一天受到的驚嚇夠多了。回過身,正要邁開腳步,又聽見那呻吟聲,像是某種求救聲,脆弱,痛苦。
這林子並不安靜,蟲鳴四起,那低吟夾在其中並不明顯,但她還是能聽出來,那是屬於人類的吟叫。
可這附近明明沒有人跡出入,除了身後的……
難道她看錯了,那並不是什麼野獸……
勻桑站在原地觀察了片刻,想走,但還是敵不過好奇心,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近。待她走近,那聲音又再響起,這會她聽得清楚了。
“……尊、上……”
尊上?那是什麼東西?
隨著天空漸白,勻桑得以看清躺在地上的是一個身軀魁梧的男人,並非是野獸。
說他是人類,他身上卻又沒有人的氣息。
確定了地上的人對她沒有危險後,她才蹲下身去,對方似乎是受了重傷,沒有清醒的意識。
經過在這世界裏醒來後這幾天發生的事,再次親眼目睹對方身上足以致命的傷口時已不再大驚小怪,而是笨手笨腳學著楊青柳給他爹清理傷口的步驟進行清理包紮。
勻桑又回到了將軍府,大紅燈籠,綾羅綢緞,鑼鼓喧天,這番場景的將軍府忽然變成紅光衝天的火海……
零零碎碎的畫麵湧現,充斥著她的神經,體內似乎湧現了一股熱流,整個人如同置身於汗蒸房中。勻桑嚶嚀一聲,輾轉醒來,額上布滿了汗珠。
大夢一場的感覺真不好,更何況是一整晚不間斷的亂七八糟的夢境,就好比跑了一場沒有終點的馬拉鬆。
“你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一扭頭,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靠坐在樹邊,目光幽幽地盯著她。
他應該就是昨晚在她麵前昏倒的男人,一醒來就被對方這樣盯著心裏總有些瘮得慌。見狀她悄悄拉開了與男人的距離,她可沒忘記他昏倒前那逼人的殺意。
確定了安全距離,她才敢細細打量眼前的男人,淩亂的發束,一襲墨色的粗布衣已顯破爛,整個人的外表可以用衣衫襤褸來形容,胡渣下粗狂的麵容與這魁梧的身材恰好對稱。
再一看對方冷峻的神情,直覺告訴她此人不好打交道。
“你救了我?”
啊?要是說隨意幫他處理了下傷口以防傷口感染就是救了他的話,那她的確算是救了他。
“不然呢?這荒郊野嶺的能碰上我是你命大……”勻桑毫不猶豫承認了,昨晚他的殺氣那麼重,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成為他的救命恩人對自己比較有利。
男人的神情突然凝重起來,整個人周圍的氣氛都冷卻了,勻桑心裏一緊,他不會是還想殺了她吧?虧她還為了幫他清理傷口在方圓幾裏的地方找了一圈才找到條小溪流,用粗布泡著水跑了幾趟才好不容易幫他把傷口清理幹淨,一晚上忍受了多少擔驚受怕啊,她就不該同情心泛濫,就該讓他傷口潰膿,最好是引來一群野獸什麼的……
勻桑還在自我埋怨地腦補著,突然手腕被人一拉,整個人不受控製地被一股力量驅向某個方向,回過神來,她已經被迫和那個男人隱身在一旁的草叢裏,手腕處還隱隱作痛。
“別說話……”
勻桑見對方麵色凝重,隻好默默咽下了要脫口而出的埋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什麼都沒有,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盡管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麼,看到對方一副凝神屏氣的模樣,還是聽從地閉了嘴,一動不動。
片刻過後,她正打算問個清楚,不遠處突然有了動靜,腳步聲,話語聲。不一會兒,透過草叢的縫隙,隱約看見幾個晃動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