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車後,與車輛擦身而過,幾乎在與死神在賽跑。
終究有驚無險,我躲過了所有的車輛,安全到達對麵。
整個車道有一瞬間的阻塞,車鳴聲一片,不少驚魂未定的司機探出頭來破口大罵。
“看不看紅綠燈的啊?撞死你我不賠錢的!”
“找死啊你!要死到一邊去,少來禍害別人!”
停頓了幾秒,我拔腿繼續往前跑。事實上要跑去哪裏,要去做什麼,我心裏並沒有底,隻是想一味地往前跑。
腳下一個趔趄,在一個水窪處地勢崎嶇不平,我直接撲倒在上麵,濺起了一身泥水。
周身安靜得隻有雨水敲擊地麵的聲音,我保持撲倒在地的姿勢,一動不動。
雨水連綿不絕,從頭頂上順著發端,透過早已濕透的衣裳,一點一滴地落在水窪上,濺起些許小雨花。
雙手撐在地麵上,我垂頭看著水影裏黑色的倒影。臉頰上有水流不斷滑下,早已分不清是淚是汗還是雨水。
我跪坐在地上,渾身哆嗦得厲害。隻覺寒冰入骨,腹部隱隱作疼,胸口發悶難受。
有種極端的思想,恨不得拿把利器往身上破幾個洞,把這些無法言喻的煩躁全部釋放出去。
仰頭對上陰鬱的天,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左腹傳來。我掐著發疼的部位,無力地倒在地上。
雨水無情地打在身上,漸漸雨聲加大,力度加重。
倒在水窪中,倍受雨水欺淩,無人前來關懷。想到偌大B市冰冷無情,又想今後形單影隻,心中愈發悲涼。
鼻子發酸眼角一陣濕熱,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哭聲,尋得一處破口,所有悲傷情緒因此一觸即發。
嘩啦啦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身上。我像破碎的布娃娃一樣倒在地上,哭聲漸消,唯有淚水靜靜往下滑,最終融入雨水中。
一陣不同與雨聲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雨水不再在我身上肆意妄為,幹淨如新的黑色褲管及黑色皮鞋突然就竄入我的眼簾。
怔怔地看著那幹淨如新的鞋子一點一滴地被汙跡弄髒,我側臉往上想看清對方的臉。隻是視線一片朦朧,看不清也猜不到。
站得高高的人突然半蹲了下來,帶著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沒有多餘的動作與言語。
眼眸中,那張白皙冷峻的臉龐漸漸成了溯景先的臉,他仍舊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目光充滿神情。
我掙紮地朝他爬過去,抱住他的腿。暖意吹紅了眼眶,融化了冰霜。我硬是把臉上眼淚鼻涕擠到他衣服上,以示心中的委屈。
那人倒是一言不發,任由我抱著。雨傘遮住我的身子,雨水卻沾濕了他半個背部。
腦袋中渾渾噩噩,隻知道外界動蕩了許久,等待周身恢複安靜,我正躺在浴池之中。
暖暖的水流浸泡著冰凍的身體,無限的溫暖與舒適。
腹部的疼痛漸消,胸口的鬱悶得到緩釋,我靠著池壁上昏昏欲睡,仿佛還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見著了溯景先,並且跟他撕破臉皮,還放言說,如果他敢這樣做,我就去自殺。
溯景先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用那平靜的眼睛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結果事情還沒變化,他還是那樣做了。
心灰意冷的我跑到橋上準備跳河。報道這件事的報紙滿天飛,無不告訴我這個悲催的結局。
我攤開了雙手,徑直從橋上掉了下去。身後突然傳來幾句急促的叫喚:“悅兒?悅兒!”
誰叫我?我循聲望去,隻看到一張模糊的臉,且越來越遠……
窒息的感覺,充盈整個鼻腔。被人從水裏拉起來的瞬間,我有種重獲新生的喜悅。
被水嗆得呼吸不順,不由咳嗽起來。很快臉上被火辣辣的巴掌拍了幾下,沉重的頭腦有一瞬間的清醒。
耳旁便響起了某人的咆哮,“季悅兒,隻不過是個失戀,有必要這樣要生不死嗎?”
我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眸中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
刀削的臉輪廓分明,蹙緊的眉頭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冷眸薄唇,仿佛要把我盯出幾個都來。
那人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原本暖和的身體,如今隻覺得泡在寒冰池一般。
我蜷縮在浴池中簌簌發抖,突然下腹一股鑽心的疼痛,我隻覺眼前發黑,下一秒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我還是覺得身體沉重而隱隱作疼。當我睜開雙眼,入目的是許久不曾見過的畫麵。
風鈴在頭頂上輕輕晃動,黯淡陽光透過窗簾成了一條條光影。耳旁一隻大胖貓卷成球,正呼嚕嚕的響。
這是越柏年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