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卷著被子,抱著補丁熊,準備好好休息。可能是今日接收的信息量有點大,無心睡眠還精神無比。
寂靜的壞境,黑夜籠罩,無疑令人加深了空寂悲戚之感。
閉著雙眼,我還能感覺到在車裏那個噩夢的碎片仍舊纏繞在腦海當中,揮之不去。
汙蔑,嘲諷,譏笑,似乎從我走進這個大城市中,這些不好的詞語都粘到我的身上。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魂追不舍。
在我七歲那年,母親硬是把我從H市中帶來了B市。
第一天,我癟著嘴抱著自己的東西跟在她身後。人生路不熟,我雖然極其不願意跟著她,但我隻是一個小孩子,還能怎麼辦?
路過一家玩具店,我站在櫥窗前看著那個跟我半個個子差不多的布娃娃熊。它那琉璃般的眼睛,微笑的唇線,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看見它在微笑。
我被它吸引住了,站在那裏看了許久。直到那位濃妝厚粉的美麗女人發現我丟了,折回來看著我,我才灰溜溜地跟它告別。
第二天早晨,那個布娃娃熊便出現在我的床頭。
布娃娃熊的到來,並沒有改善我與她之間的關係,相反到了上學,我更加怨恨她。
與我一同來到這個大城市的,還有一種令人唾棄的身份。
不知是什麼原因,我來自單親家庭的消息一出,全班甚至整個年級都知道我有著這樣一位母親。
原本默默無聞的我,瞬間成為了全校取笑的焦點。
同學們有意無意的嘲諷,私底下說我是一個“野種”。曾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們也開始遠離我,最後還合著那些人一起來笑話我。
有一位母親過來接她的女兒,湊巧看見我與她女兒一起走出校門。她便過來拉著她女兒就走。自那以後,那女該再也沒有跟我玩過。
漸漸地,冷嘲熱諷過後,惡作劇開始上演了。譬如說我偷了別人的筆,偷了別人的橡皮檫,告狀者還拉到人證。我有口也抵賴不了。
母親也因為我“偷竊”的事情,多次被請到學校裏來。當我站在辦公室中,透過窗戶,還能看見那些肇事者的腦袋。
小偷事件並沒有因此結束,反而愈演愈烈。
某日早上放學,老師把我們留了堂,聲稱有人偷了某某同學的錢,讓那個偷竊的同學親自到辦公室中找他。
過了許久,老師從辦公室回來,說已經知道是誰做的了,便讓所有人離開,卻唯獨把我留了下來。
“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留下來嗎?”那位老師平靜地問:
我當時隻能感受到心髒的跳動,恐懼地低著頭,搖了搖。
“悅兒你是好女孩,不會撒謊的對不對?老師相信你不會。”
柔柔的聲音像一股溫泉,湧入我心中,點滴融化隔閡。我細聲地回答:“老師,我沒有偷錢。”
老師一聽笑容瞬間消失,她凶巴巴地說道:“本以為你是一個好女孩,誰知原來是一個壞孩子!偷東西不算,還在撒謊?拿你書包來!”
我還在發愣,站在那邊聲稱被偷了錢的女孩早已走了過來,伸手抓著我的衣領就往扯,從課桌中抽出了我的書包。
嘩啦啦,裏麵的東西都被倒了出來。我頓時覺得內心十分委屈,眼眶都濕了,硬是自己咬緊下唇不哭出來。那老師仔細地翻了一邊,沒找到那筆錢。
“你把錢藏哪裏去了?起來!”
那老師仿佛撒旦一般朝我走過來。我想都沒想,下一秒哭著就奔走了,連書包都沒要。
我害怕他們到家裏找母親,所以整個下午都在外麵逛。
餓了半天,我摸著自己的小肚子,盯著前麵賣包子的小販。
有幾個頑皮的小孩子,一個在他身後鬧,另一些則在前麵偷他的包子。完了,那商販也隻是咒罵了幾句,並沒有追上去。
我咽了一下口水:偷東西?我的確是餓了。但即使被抓到,那個女人也會過來找我的。
有了這份自信,我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那商販拍了拍蓋子,隻是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表現出專注的目光。
“老板~”一位大哥哥走了過來,與老板對話著。
我的小手盯著老板的臉,緩緩地慢慢地,往麵前的白紗底下的包子探去。
小手突然被捏住,老板凶神惡煞地看著我,“小兔崽子,又想偷我的東西?!我留意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