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案發現場,一條不算寬敞的田埂,擠滿了人群。從衣物上看,外圍的多是村民,已有警察趕到現場,正在其中探察。
一個小村子發現了那樣的東西,自然是一件極其轟動的事情。
我從人群中擠了進去,整理了一下帽子才動身朝他們走去。
部分警察在維持現場秩序,保證了偵查人員的空間位置。在田埂一側,老梁與越柏年正蹲在地上觀看,還有幾名警察拿著棍子往挨近田埂的農渠撈著。
我加入隊伍,彎腰雙手撐著膝蓋,看著放在證件袋上的東西。
即使外觀有些形變,但仍舊能夠認出那是一隻發白腫脹的斷臂,手掌部位五指殘缺不齊,臂上有些發白的傷口,像是被機器絞過的肉有些脫落。
我伸出手對比了一下,這隻胳膊偏細小,而且從殘留著的食指可以判斷出,這個是一個小孩子的手臂。想到小孩子,難免會讓我聯想到失蹤的那五人。倘若真是,那……
我憂慮地看了一下越柏年,後者盯著那胳膊思索著,老梁看了我一眼便起身去詢問第一目擊證人。丟了小孩的村民十分激動地哭鬧起來,警方不得不加大了維持現場的力度。
越柏年伸出套著無菌手套的手翻動了一下那胳膊,鎮定地發問道:“這手臂在水中泡了多久?”
“嗯……”我仔細地觀察了下,“大概超過36小時。”
越柏年沒有說話,他抓起那段手臂,站了起來。在我詫異的眼神中,他把那胳膊扔進了農渠中。
哎?我驚恐地站起身來,好奇地往渠中看去。農渠中的水量不大,而且已經被人斷流了。隻見那隻手臂浮在了水麵上,緩緩地往下流。
越柏年沒有在去把它撈起來,自顧自地站在田埂邊上,食指與拇指摩挲。
這個家夥,他在想些什麼?眼見那隻手臂要從跟前經過,我想都沒想伸手就把它撈了起來。
啊!我把手臂擱到證件袋上,立即蹲下來伸手探入農渠裏的水中。
越柏年側臉淡淡地看了我一下,好心提醒道:“季悅兒,這些水泡過屍體。”
我一聽驚悚地抽回手。
“越警官,這事你怎麼看?”老梁折了回來,走到越柏年身側,神色黯然地看著農渠中的水。
“先把這手臂的身份確定下來,重點匹配第二單案子的失聯者。”越柏年視線沿著農渠一路往上,“這裏麵用於灌溉的水都是從池塘裏抽出來的嗎?”
“是的。”
越柏年看了一眼位於高處的地帶,轉身往上麵走去,“今早是什麼時候放的水?”
“今早什麼時候放水?”老梁不解地重複了一遍。
越柏年腳步一頓, 往那旁的村民說道:“是!有人知道今早是幾點放的水嗎?”
很快得到了回複,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接近十一點。
“季悅兒!”越柏年回頭看著我,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先一步穿出了人群。我跟上,留下老梁處理手臂的事情。
越柏年停止了在農渠中打撈的工作,並讓他們一同往大池塘走去。
“越柏年,為什麼我們要到那裏去?”我快步跟了過去,走在他的身側。
“什麼地方能藏屍體?”
嗯?我還在思考,越柏年繼續說道:
“這個問題我思考了許久。在一個小小的村子裏,三翻四次出現失蹤案件這不可能是一個巧合。如今,證實了這件案子的性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屍體找出來。”
我皺眉思索道:“那你懷疑屍體藏在池塘裏?這怎麼可能,屍體都會浮起來。”
越柏年打了個響指,“想要把屍體沉入水底的方法太多了,但這比起埋在地下,這種方法簡單多了。”
“可是泡水裏麵,屍體不會發臭嗎?”
“季悅兒你是睡了一覺,就把事情都忘了嗎?”
啊!這麼一說,我是記起來了。那個池塘確實是臭氣熏天,村民往池塘裏扔了不少動物的屍體,正好的把那味道掩蓋住了。但不管怎麼說,這也隻是一個假設。
到了大池塘岸邊,許多村民也跟著過來湊熱鬧。
越柏年為首,先從淺坡去到了池塘岸邊。我站在水邊視野由遠及近。
池塘中央的水麵鋪了一層綠色的藻類生物,在岸邊的水看起來是灰色,明明很淺,卻看不到底。
燦爛的陽光下,我被池塘散發出的臭味熏得難受。我捏著鼻子,視線落在腳邊的沙土上。已經發硬的泥土,留著一些較深的印記。我挪了一下腳步,留下的印子不深,而周邊的那些這顯然不是我留下來的。
一位警員走過來,“越警官,我們要打撈一下嗎?”
越柏年回眸看著池塘表麵,如實地回答道:“打撈恐怕得不到什麼,如果能把這口池塘的水抽幹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