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瞪圓了雙眼，與我對視不足兩秒鍾慌張地撒腿往街道跑去。
我追了上去，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嚷道：“範杜良你站住！”
我的叫喊一落，男人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身向著我們，“悅、悅兒……”神情複雜，聲音輕到幾不可聞。
“小良你老實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裏？這個時間段你不該是在警局裏工作的嗎？”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人是範杜良沒錯，不過什麼時候開始他轉行了？
店主走了出來，指著範杜良開罵，“哎那個小夥子，你到底幹不幹的啊，我雇傭你來是幹活的，不是聊天的！”
哢噠！店主剛走到桌旁就踩上了破碎的盤子，他頓時暴怒起來，“哎呀呀，我剛雇傭你，你給我打碎碟子盤子？你這這……”
啪！我把信用卡往桌麵重重一拍，“要多少錢我付了。但是，他不能當你的員工！”
“悅兒……”範杜良著急地上前一步，欲言又止，看樣子是想保住這個工作，但轉眼就被我淩厲的眼神滅了念頭。
店主立即繃著臉說道：“還沒好一天就想著走人？告訴你啊，你說好幹這一天的，結果卻沒有做到！這樣嚴重阻礙了我做生意，這個你們也要賠！”
我激動地反駁道：“這個要我們來賠？開什麼玩笑！他跟你簽定了合同了嗎？有法律保障了嗎？我可告訴你，警局我很熟……”
“悅兒～”
範杜良跑過來攔在中間，從而阻止了我和店主的對視，範杜良開口說道：“這是我的事情，我會承擔。”
打發了店主，範杜良低下頭坐在桌子旁，我則盯著他，眼中的火苗都要把他燒成灰燼。曹升就在一旁用狹長的媚眼左看右看，這個場景似乎不大適合插話。
“小良！這裏麵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必須如實的告訴我！”再一次逼供，我少了幾分耐力，桌子被我的手掌拍得晃了好久。
範杜良一語不發，也不知道他底子裏究竟在計劃什麼。
“小良你真的不說？”利誘失敗，隻有威逼了。我立即沉著臉麵說道，“很好！既然這樣，隻能交給頭來處理了。看他帶領出來的是個什麼樣的手下，私下裏做了什麼好事！”
“我沒有！”範杜良著急地反駁道，聲音由強變弱，愁苦浮在臉龐，“我……悅兒，當我求求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頭他們……”
“不告訴他們？隻要你老老實實地把這一切告訴我，我可以幫你保密。”
範杜良沉默下來，左右衡量了許久才答應說出其中的隱情。
範杜良出生在貧困的家庭，父母都是地道的農民，一生都與土地打交道。身為長子的他，還要照顧三個讀書的弟妹。自從範杜良有了工作，家中的情況才慢慢好了起來。
好景不長，去年國慶期間，老家的房子被台風破壞。雖然有補貼也隻是杯水車薪，想著都要花錢修房子，不如再多花一筆錢加建幾層樓。在親戚麵前，麵子也大一些。
於是調動家裏的所有積蓄投入加建當中，家計都依賴著範杜良的工薪勉強度日。
隻是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殘酷。年邁的父母身體狀況大不如前，老年人常患的病痛紛紛接踵而來。醫藥費成了一筆新的開銷。再依靠著範杜良那份工薪是維持不了生計，他隻好尋找兼職賺點小錢補貼家用。
“頭他們都知道的了，他們也接濟過我。隻是……這樣根本解決不了長期的問題，而且我不能長期要他們的錢，我……”
範杜良眼角濕潤，聲音一滯，幹脆撇開頭停止了說話。
看過北俊易的淚水，再看範杜良，我似乎有點懂得男人的哭泣。這裏麵含有太多的心酸，外界因素太多使得他們無可奈何。
“小良……”我拍了拍範杜良的肩膀，誰沒有感到無能為力的時候，隻是被無形的力量推動自己仍要在這種時刻做些什麼來釋放自己心中的苦楚。
回到警局，我的思緒仍在範杜良的事情上縈繞不去，應該做些什麼可以讓他的責任減輕一些呢？
“季悅兒！”
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我的思考，我抬頭就看見越柏年束著手站在我桌子前，冷眼看著我。
在我一臉詫異的目光中，他把手中的透明檔案袋往我桌麵一擱，冷聲道：“出去了這麼久還知道要回來幹活？去把這裏麵的成分檢驗一下，下班之前要把報告給我。”
“這是什麼？”我認真地看了看透明檔案裏的東西，居然是一袋沙子？檢驗一袋沙子成分做什麼？莫名其妙。等我想問話的時候，走道上早已沒了越柏年的身影。算了，好像重點不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