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這是媽媽最後一次來看你了,原諒媽媽,媽媽終於見到了那個人,可是卻發現一直以來錯的那個人都隻有媽媽自己。對不起,念念,媽媽要離開這裏了,不論以後走到哪裏,媽媽都會記得你,對不起,念念,是媽媽害你躺在了這裏······”
昨天的一場大雨像是沒有過癮似得,今早依然稀稀拉拉的滴答著。這裏是一座墓園,清晨的墓園,因為下雨的緣故顯得越發冷寂,似乎可以聽到零星雨點掉落在墓碑上的聲音。在這座墓園的最北角一個瘦小的背影靜靜的蹲著,腳邊擱著一隻黑色的旅行包,黑色的風衣在這樣一個陰冷的清晨尤為紮眼,漆黑的長發有些潮濕,略顯淩亂的一縷一縷散落在肩頭,一隻過分白皙纖瘦的手微微顫抖著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很久後才有喁喁的聲音傳來:“念念,媽媽把這個留給你,雖然媽媽見到他了,但是他已經不是媽媽心中的那個人了,媽媽再也找不回他了,把這個留給你,讓它陪你一起吧,對不起,念念,媽媽終究沒有等到他,也沒有辦法讓他來看你一眼,你責怪媽媽吧,這一切都是媽媽的錯。”哽咽著說完從脖子上取下一支銀色的哨子,在手裏來回摩挲了好一會兒,以一種難以割舍的姿態放在了墓碑前。銀色的哨子,銀色的細長鏈子,在這個有些冷森森的早晨散發著瑩瑩的光芒。那個單薄的身影做完這一切後拎起身旁的包站了起來,一隻手搭在墓碑上慢慢轉過身,仰頭雙眼輕輕闔上,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兩行剔透的眼淚穿過睫毛劃過蒼白的麵頰流入纖細的脖頸,再度睜開眼時,那是一雙很大很美麗的眼眸,隻是此時卻是異樣的空洞與茫然,沒有絲毫的生氣,落在身旁空著的那隻手狠狠得攥在一起,又無力的緩緩鬆開,終是邁開腳步匆匆走了。
在她身後不遠處站立著一位身著同樣黑色風衣的男人,身形挺拔,長相俊雅,但此時男人臉色卻極為深沉,略長的發梢微微遮住目光深邃的雙眼,抬頭怔怔望向遠處那一抹單薄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在那抹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時,迅速將手伸入風衣側袋,掏出電話撥了出去······。
原以為昨日的一場大雨會衝刷幹淨這座城市長久以來積壓的所有晦澀情緒,但今天天空依然烏雲密布,並沒有轉晴的意願,於是在這個潮濕陰冷的早晨,很多人的心情依然同天氣一樣黯淡無光。洛城站在醫院辦公室窗前,手裏端著一隻白色的瓷杯,嫋嫋的白煙從杯子裏飄出,氤氳了男人此時冷峻白皙的麵龐,男人雙眼望向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陷入沉思。
“洛醫生······”,實習醫生焦小雅在兩次敲門未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推開了門,看到就是這位醫院所有女人眼中的暖男醫生神情專注的站在窗前看向窗外。“洛醫生······、洛醫生······”,終於在焦小雅的第三次呼喚下,男人沒有轉身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挺拔的身形背對著她。“洛醫生,今天上午10點你有一個重要的會診,是關於你主治的12床病人,你看還有什麼資料需要準備嗎?”“知道了。”男人依然沒有轉身,答非所問的回答了一句,讓這位實習醫生有些發懵,退出門外輕輕闔上門,低著頭邊走邊思考著等下要不要再提醒洛醫生一次。
“嗡······”,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忽然發出規律的震動聲,男人像是有準備似得迅速轉過身拿起電話,在看都沒看的情況下就立即按下接聽鍵。“什麼······?在火車站······,訂了去哪的火車票?······已經開始檢票了,好了,不要說了,想辦法拖住她······,我要是有辦法還找你。”說著拿起椅背上的風衣快步離開,衣角呼扇起的風將桌子上的幾頁紙帶到了地板上,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電話這頭的陳昇滿頭黑線,搞不清一向性情溫潤的洛城、洛暖男居然說出如此無厘頭的話,但此刻好人做到底的思想穩居第一,誰讓他們是好哥們呢,為哥們別說是兩肋插刀,就是腹部中刀也在所不辭,更何況眼前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於是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向檢票處那一抹纖細的身影······。
在連續闖過數次紅燈後,洛城的車終於到達火車站停車場,一記猛刹車,車子堪堪停在了車位上,男人敏捷的跳下車直奔候車室。到達候車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陳昇坐在地上死死的拽著一名女子的旅行包,筆挺的深色西裝此時尤為顯眼,周圍站著一圈圍觀的人,而這名女子似是很窘迫,但又特別無奈,滿臉通紅的低聲對坐在地上的男人說著什麼。要是換做任何時候,洛城估計都會直接一走了之,但此時焦灼的男人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這一幕,徑直走向低著頭的女人。坐在地上的陳昇在看到洛城後,像是飽受孤苦的人見到親人一般,就差滿眼淚水的上前擁抱了,但此時對麵男人狀似壓根沒有看見他,於是傷心之餘拔腿想溜,今天實在是太丟人了,堂堂一位有名的心理醫生居然作出如此苟且之事,實在是無顏久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