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的羞辱(2 / 3)

這都是一些飽經滄桑的老江湖,精通人世的冷暖,他們從尚平灰色的沮喪的臉和手裏的破皮箱就能看出發生在他身上的所有悲慘的故事。

原來是一個多麼趾高氣揚的人呀!如今不也得回到這所破房子裏舔吮自己的傷口嗎?年輕人,薑是老的辣,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尚平羞憤如喪家之犬似地溜進樓道,背後留下一片嚶嚶嗡嗡的聲音。

離婚後的尚平在他父母留給他的破房子裏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當然參加的隻有他本人,他給自己倒了一茶杯燒酒,對著鏡子將自己端詳了半天,舉起杯子說:“幹杯,你這個王八蛋!”然後開始了他的隱居生活。

尚平好像是有意要懲罰自己,他將自己的生活標準降到維持生存的最低極限,每天隻吃方便麵,喝自來水,惟一的奢侈品是香煙和燒酒。

電腦不再是分析股票的工具,而是他這個成年人永遠都玩不厭的玩具,事實上他再也沒有看過一眼股市行情。

有一陣,他迷上了戰略遊戲,覺得自己就像個三軍統帥,指揮了遊戲設定的每一次戰役。後來,又開始瀏覽成人論壇,淫遍各國美色,直到一看見島國情感大片就想起方便麵的味道時才罷休。

他白天從不出門,隻在晚上或者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像隻遭人遺棄的狗一樣輕手輕腳地溜出樓道,在黑暗的馬路邊上漫無目的的徘徊。

有時看著一扇扇燈火明亮的窗口,就會想起過去的那個家,想起那個女人,想象著那女人此刻幹著的勾當,心中就會一陣迷茫,仿佛覺得在黑暗的角落裏正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然後就像逃跑似的回到家裏,繼續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沒有老婆的日子,沒有女人的日子,形單影隻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當電腦遊戲已味同嚼蠟,成人論壇裏也再沒什麼新鮮玩意之後,尚平沉湎於無休無止的睡眠之中,做著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夢。

有一次他夢見了他死去的老娘,老娘還是長的老樣子,居然一點也沒變,她就站在他的床邊,淚眼婆娑地對他說:“實在熬不下去的話就早點來吧。”

這是他做的最好的一個夢了,其他的夢境每次都讓他大汗淋漓,醒來後頭痛欲裂。最後,伴隨無休止的睡眠而來的是徹夜的失眠,他常常睜著雙眼一連七八個小時盯著牆上的一個黑點,陷入一片虛無之中。

這天,尚平正躺在床上做著白日夢,仿佛聽到了一陣敲門聲,開始他並沒有在意,他以為那敲門聲是夢境的一個組成部分,可後來那一陣急似一陣的打門終於把他拉回到現實。

外麵有個人想要進來呢。

他躺在床上想象著外麵敲門的人的模樣,希望將他也編入白日夢之中。

那敲門人仿佛知道他的用意,以一種更加執著的方式,一下下地就像敲打著他的心。尚平終於扛不住了,罵罵咧咧地從床上爬起來,怒火中燒地打開了門。

一個女人,挺漂亮的一個女人,他想不起自己還和哪個女人有瓜葛。“你敲錯門了吧。”

女人冷笑一聲,一把推開尚平走進屋裏,熟悉的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家。

她皺著眉頭看著房間裏的一切:桌子上四五個方便麵的紙碗;電腦旁邊的煙灰缸裏煙頭堆的像一座小山一樣,沿牆邊高高低低的擺著幾十個酒瓶子,像是在接受主人的檢閱似的。房間裏彌漫著一股阿莫尼亞味。

“尚平,你就別裝弱智了,不裝就已經很像了。”多麼熟悉的聲音,多麼一針見血的洞察力,這世上除了她還有誰呢?

尚平啪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我真是有眼無珠,連老婆大人都認不出了。”

林惠也不理他的戲語,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碳素筆扔到桌子上。“你自己看看,簽個字吧。”

原來是一張欠條。

林惠看著尚平說:“當初,我替你借了15萬給你炒股票,錢我已經還上了,現在是你欠我的,我知道你沒錢還,先打個條子不過分吧。”

尚平想想還真有這回事,拿起碳素筆就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虱子多了不怕癢,別說是15萬,就是150萬他也不在乎。

林惠似乎沒想到尚平會如此痛快地簽字,拿起欠條狐疑地看了一會兒,站起身又上下打量了尚平一番。

“我幾乎都認不出你了。好自為之吧。”說完就扭著屁股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