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西殿的宮室大多陷入了墨色,唯有一間,在濃墨中暈著些許亮光。?
遙之立足那室門前,對內輕喚了句“仙主”,在得到回應後,俯首走了進去。
到了廳前,她將手中之物微微抬起,道“仙主,蝶雅仙子又送百合羹來了。”
遙之抬眼望了望廳上之人。
那人身著華袍,斜靠於塌上,發絲隨意攏紮,膚如凝脂,眸若深潭,他盯著手中的事物一動不動,仿佛忘卻這屋子其他人的存在。更奇怪的是,諾大的宮室,隻點了一盞宮燈,使得此人明明華貴非凡,卻也透著一股拒人千裏的孤寂。
遙之不敢妄動,隻靜靜立在那裏。
不知過了多久,遙之才聽得一個清咧的聲音,
“放著吧。退下。”
遙之將玉碗置於塌前的小幾上,又向上方做了個輯,便輕步出了宮室,掩上木門,朝屋外的花園走去。
拐了三兩個彎子,便望得林中有處微光,是一侍女提了螢燈侯著,見遙之近了,眼睛眯成了月牙彎彎。
“遙姐姐,仙主收下了嗎?”她有些急切的問。
“收且是收了,隻是…”遙之若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夢兒,往日我去給仙主打掃屋子時,那玉碗常常是原封不動的,這次怕也……”
夢兒歎息:“唉…真是難為蝶雅仙子了,擔心仙主無眠,便親手熬這百合羹,日日遣我送來,其中多少心思,就這樣白白地流落了。”頓了頓,她又道:“以前仙主和蝶雅仙子的關係可不像如今這般生分啊,究竟是何緣故,不過區區三百年,怎麼全變樣了呢?”
“誰說不是呢。仙主以前也不是這樣清冷的人,可自從這曆劫歸來,便仿佛對周遭事物失去了興致,除了處理宗務偶與人接觸,其餘時間皆一人待著,整日拿一個小飾品把玩,我瞅著,倒像是凡間的事物。”遙之略思索了下,接著道:“可若說,仙主是對凡間有所留戀,那也不應該呐,這曆屆受凡劫的仙主們,記憶皆是由神君親手封印的,這不可能有錯。”
“我聽說…”夢兒左右望了望,將聲音壓低了些道:“仙主這回下凡,所積仙德皆被一妖女打破,三世均無所成。現下仙主又性情大變,會不會和那妖女有甚聯係?”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遙之又看了她一眼:“你又多嘴了,此事不是你我能議論的。”
“是是,多謝遙姐姐提點。”夢兒連連應道:“時候也不早了,蝶雅仙子還等我回話呢,夢兒先回了,改日再來找姐姐討樂。”
“嗯,路上當心些。”
二人拜別後,林中唯一的光亮亦消逝了,夜色愈暗,那墨色深得仿若從未變化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