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溫言,縱你是餘嵐季的徒弟,名震一時,鬥得過你們天界那些浪蕩子弟,可還鬥得過我們聯主麼?我們聯主賭上了你會來這邊,把所有兵力都壓在西北角上,你倒當是我們聯主心血來潮了?”
也不知是何時出現的一男一女,並排立在我們跟前不遠處,那男人著一身藍衣,頭上戴冠,聲調倒是陰陽怪氣,劈頭蓋臉一席話。師兄不語,垂了頭看我,他不笑,眼睛裏像是有一片深海,我看不懂那海底裏藏著什麼。他把聲音悶在喉嚨裏,輕聲說話,吐息就在我的耳畔。他說:“今天要從這兒走出去,怕是要費一番周折了。阿故,你可得耐心一點兒。”
那男人掂著劍柄走上前來,二話不說直攻師兄麵門,師兄手起一個漩渦擋住了,他劍頭一轉,蜿蜒而下又攻師兄小腹。師兄側身一旋就到了他身後,將手伸進了隨身錦囊內,拈出四隻匕首。
因玄青門有個師父贈徒弟兵器的傳統,據說當年師父將師兄收歸門下時,本想贈他一把劍,但他自己不願佩劍,免得累贅,師父就贈給他五隻錐形匕首,裝在隨身錦囊內,令他以天地靈氣調養,日月光輝浸染,五行之力強化。後因師兄五行唯獨對水行一竅不通,隻養出四隻匕首,即金,木,火,土。另一隻匕首歸還給了師父,現在正躺在我廂房裏頭。
師兄手掌一翻,四隻匕首就全飛了出去,聽著師兄操控,各放光華。藍衣男子也不用法術,亦不招招致死,反而帶些玩味,招法路數詭異,常常意在攻一處,劍鋒一轉又指向別處。
我漸漸地已看不清他們使了什麼招數,隻見是師兄的匕首放出的光,金木火土四行糾纏在一處,將他二人圍在其中密不透風。
遠處站著的那個女人,一身綠衣飄搖,臉上垂著麵紗,一閃身就繞到我眼前。她用雙刀,可我卻看不見她的手。她把整隻手都斂在綠色廣袖裏。我知道我隻是個半吊子的神女,看她一招一招速度飛快,我心裏到底還是害怕。
那藍衣男子終歸還是敵不過師兄,終於被四隻匕首齊齊抵住脖頸。一直糾纏著我的綠衣女人上去幫忙。這時我瞥見很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紅衣人。紅色本是很惹眼的顏色,可那抹紅色極淡,像是在我們之間隔了一層薄膜。
那人走過來了,他挨著我近了,身上的紅衣就忽然紅的熱烈,好像被血浸過。他走到我眼前。是個男子,紫色的長發披散。他的眼睛掩蓋在額頭紫發垂下的光影裏,我看不見。
我往後退了一步,他就上前一步,略略將頭抬了一抬。就聽見我背後的師兄大聲說:“阿故!不要看他!不要看他的眼睛!”
可是晚了。我看到了,那男子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我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無處逃避。他臉上勾起玩味的笑。他的眼睛是紫色的,突然間泛起波紋,像是一潭深水被投了一顆石子漾起的漣漪。他的眼睛越來越大,或是我越來越小。我寸步未移,卻一寸一寸的接近他的眼睛。我覺出師兄在身後拉了我一把。可他沒拉住,他的手從我的白衣衣角上滑過。
我進入了那男人的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