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的劍指著汪瑩瑩的方向,身子站得有點歪斜。她……醉了。桃花釀本就是烈酒,入喉之初不明顯,不過隻一會兒酒勁兒便會排山倒海而來。再加上海藍舞劍動作劇烈,這酒意便騰得一下突然上來了。
方邵瞧出了門道,嘴角一勾,一臉好奇與縱容。
於是,之後,眾人便看著無數能扔的東西都朝著汪瑩瑩這個方向砸了過來。不過,更讓眾人驚奇的是,無論海藍從哪個方向砸什麼東西、汪瑩瑩跑到哪裏,都不會實實在在地砸到人。不過花瓶裏的土和茶杯裏的水就不一定了……
汪瑩瑩的臉從這場舞的開始由紅潤轉白,繼而轉青,然後在一個碩大無比的花盆迅疾地砸過來之後,臉就成了鍋底黑……
二
如果被海藍吸引的眾人此時回頭看皇帝的話,估計在場的所有人會更加震驚。因為他們那一向以冷漠高傲自居的皇帝,眼睛已經彎成了月牙。
方邵看海藍醉得腳下有點淩亂,手裏拿著劍也開始胡亂劃拉起來,怕她傷到自己,方邵便給旁邊的侍衛打了個手勢。
侍衛了然,看了看這個架勢,苦著臉,小心翼翼地靠近舞得正酣的海藍,時不時還要蹦一下,躲一下,免得海藍的劍劃到自己。不得不說,皇帝身邊的侍衛果然是個個功夫了得,海藍借著酒勁兒把劍舞得密不透風也沒能守住手中的劍,海藍睜著兩隻因為酒意而越發濕漉漉的大眼睛,呆呆地看著有人搶走了自己的劍,傻乎乎地在原地站了一秒,突然急速朝著拿了劍跑走的侍衛追過去:“我的劍,還給我……”
那侍衛不妨海藍追來,唬了一跳,跑得更快了,侍衛因其保護皇帝的職責所在不敢跑離了皇帝,隻好在浮生花樹下轉了圈兒的跑,海藍在他身後提著裙子追得飛快。
方邵嗤地一聲笑出聲,扶額無奈地搖搖頭。
海藍跑了幾圈,酒意上頭,恍惚中感覺此情此景有點似曾相識。蚌族千年祭的那天,她站在高台上,舞蹈的開場也是繞著高台跑了兩圈,手中的飄帶隨風飄飛。
於是,醉得一塌糊塗的海藍迷糊了,以為她還在那高台上。於是正當汪瑩瑩等人捂嘴偷笑她的時候,海藍跑著跑著突然刹住了,仿佛什麼事兒都沒發生,舉起手臂開始跳千年祭上的飛天舞。
眾人還在上翹的嘴巴徹底成了圓形,而那拿著劍的侍衛站在海藍旁邊徹底呆滯了。
美人腰肢柔軟,一舞傾城。
方邵看著海藍,眼睛裏仿佛落了半個天空的星河。如果剛才他還有一絲疑慮麵前這人是不是這些年那如夢的仙子,現在他已經完全確信了。
她真的再次臨凡。
他真的等到了她。
三
海藍開始繞著那侍衛跳起舞來。
這也不能怪她,當初千年祭那高台上有一根雕滿祥雲瑞獸的長杆,她最後一個動作便是靠在杆子上,回眸一笑。
那侍衛緊緊抱著劍,身子站得筆直,在她的動作裏一動也不敢動,宛若直戳戳的柱子,隻剩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皇帝,一會兒看看海藍,腦袋上的汗倒是下來不少。
海藍舞蹈的動作越來越緩,漸漸朝著侍衛靠過去。
方邵的臉黑了。
這場舞把海藍累得大汗淋漓,頭暈眼花地就往後一靠,心想,終於算是跳完了,可以給奶奶交差了。誰知身子剛一斜,一陣風飄然而至,海藍隻覺一股大力把她扶正,驚呼聲還未出口,她便到了一人懷裏。
方邵橫抱著她,臭著臉,不理會後麵一群人連連低呼皇上,就這樣大步朝前走去。
浮生花瓣鋪成了厚毯,踩上去柔軟無聲。
他的腳步不知什麼時候緩下來,而他懷裏的海藍早已睡熟了。方邵感覺整個人要欣喜地炸裂開來,懷中抱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腳下花瓣綿軟,而他的心也綿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