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人沒有離開,仍是如鬆般筆直地站在廣場上,雙拳毫無鬆開的跡象,反倒是指甲快要紮進肉裏,眼睛死死地盯著台上那位與他同齡但卻處處養尊處優的少莊主——吳虎!
竹葉眼底的赤紅色符文卻是不知何時悄悄隱去了,想是不能長時間維持。
吳虎起身,收起輕搖的折扇,優雅從容地走到台下,臉上帶著邪異的笑容。
陽春三月,暖陽高照,偶然掃過的清風,除了帶落一片山櫻樹的花瓣,也將相視而立的兩人的衣衫吹起。青衣少年臉上的怒色清晰可見,渾身似要卷起火焰,骨骼的活動聲依稀傳來;而吳虎卻顯得輕鬆自在,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竹葉會突然暴起。
“你很喜歡這樣看我嗎,那你盡管看個夠,不過你心裏應該很清楚,這改變不了任何事。”吳虎看竹葉的目光如同看一隻螻蟻,或者說,一個可憐的失敗者。
“改變不了文欣葉會被送到紅門的命運,改變不了你寄人籬下的事實,改變不了……你武叔已經死亡的事實!”吳虎的語氣帶著嘲諷,他很享受這個過程,看著竹葉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瞳孔因驚訝而猛然放大時的慘淡,爆發,就在下一瞬!
“你胡說什麼!”竹葉身形一閃,從側麵向吳虎發動了攻擊,右臂猛地向吳虎的脖頸處掃去,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氣。
吳虎早有防備,迅速躲過了這一擊,隨即彈跳開來,但心中還是微微一驚,竹葉的速度之快出乎他的意料。
竹葉卻是不管不顧,一擊不中,又迅速發動了新的攻勢。這下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赤手空拳,攻勢凶猛,寧可承受吳虎的攻擊,也要在對方身上留下痕跡。
“竹葉,你瘋了!看來你還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你那令人討厭的武叔已經死了,你現在就是條落水狗。”吳虎一邊防守一邊怒吼道,“如果你逗得我高興,說不定還能賞你一塊骨頭,讓你在莊裏繼續生活下……”
“嘭~”竹葉似乎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抓住時機,一拳正中吳虎的胸口,將他擊飛出去。
就在此時,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竹葉麵前,沒有任何猶豫和停頓,一拳打出。竹葉靠著本能將雙手格擋在前,仍是被擊出到十步開外,雙臂被震得發麻,隱隱作痛。
吳天厚去而複返,沉聲喝道:“竹葉,你這是在幹什麼?我一再容忍你,但你若再這樣放肆,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吳天厚不怒自威,和以往麵對竹葉時不同,他這次態度強硬,言語間不再有絲毫忌憚。
竹葉心中悲涼,心急氣悶,一口鮮血還是沒能止住噴了出來。吳天厚乃武士初段,竹葉心知再打下去已沒有任何意義,隻得作罷,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助感。
僅存的理智告訴他,必須立即去確認武叔的安危,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恐怕……想罷,竹葉轉身離去。
“父親,您何必留手,剛才若是使出月力,他一個二級武兵縱然不被殺死也必然是重傷。”吳虎擦掉嘴角流出的一絲血跡,走到了吳天厚身旁,望著竹葉的背影冷冷地說道。
吳天厚還未開口,適才站在一旁的吳巧卻急忙跑上前道:“爹爹,你幹嘛對竹葉下那麼重的手?”
“妹妹,大哥我受了傷你沒看到,卻替那小子抱不平?”吳虎的眼神愈加冰冷,明明隻是寄居在自己家裏的一條狗,居然讓妹妹連自己這個親大哥都忘了。
吳巧不知如何作答,也不敢去對視吳虎的眼睛,隻得垂眸,用手指撥弄著自己的墨發,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巧兒啊,你和他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武源也很可能已經身亡,你和他之間是不會存在任何可能的。”吳天厚的話充滿威嚴,吳巧隻得知趣地閉口不言,但心中卻在擔心竹葉的傷勢。
出了萬象莊,竹葉幾乎是將輕功發揮到極致,一路狂奔向萬象莊西麵的望月坡。
望月坡出現在視野中的那一刻,染紅天際的野火將竹葉濕潤的眼眶照耀得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