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到死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迷蝶已經唾手可得,他也顧不得別的,全力運轉劍陣。然後他就看到那個本來已經被打倒的練氣修士站了起來,心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看到那一劍揮下,接著自己的腦袋就和脖子分了家。
怎麼可能那麼強?
他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除了地上多出的一道深溝外,四下分外安靜。隻這一劍,站在最前麵的陸揚便被擊殺。在他身後的三人,陳定直接被劍氣震死,另外兩人也受了重創。
若水看著眼前的情景,眼中一片淡漠,仿佛與她無關一般。隻是如果仔細看,便可發現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第一次殺人,再加上剛才突破後的全力一擊,靈力完全枯竭又加重了剛才受的傷。她現在孱弱的和一隻螞蟻沒有任何區別,一個凡人都能要了她的命。
但她不能倒下。身後的白蝶生死不知,白雲飛也指望不上。麵前還剩下兩人,雖然受了重傷,不過看起來應該比她要好一點。所以她不能倒下,隻有站著才能起到威懾的作用。
唇齒間盡是鐵鏽的味道,已經分辨不出是內傷吐得血還是咬破了舌頭,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隻能感覺有人拿走了她手中的劍。
不行……劍不能……
眼前恍惚有一個白色的身影,舉著她的劍揮下。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什麼。
那是分水劍啊……
陽光透過竹林,斑駁的灑落,白雲飛毫無生氣的蒼白麵容,忽明忽暗。
“若水,醒醒。”
她好像聽到了小蘋果的聲音。
睜開眼,肖蘋蘋那張蘋果臉映入眼中。
小蘋果怎麼會在這裏?發生了什麼?昏迷前發生的事情突然湧入腦海,她猛的坐起身,想要找那兩人,卻牽扯到內傷,一口血直接吐了出來。
“你慌什麼?我剛喂了你還魂水和養元丹,你就給我吐血。要不是我趕來,你就等死吧!”
“他們倆呢!”她死死抓住肖蘋蘋的衣袖,隨手擦去了嘴角剛剛吐得血。
肖蘋蘋歎了口氣,指了指她身後。若水回過頭,就看見白雲飛抱著白蝶,仿佛被抽幹了魂魄的模樣。
白蝶已經沒有再變回人形的力氣了,她的翅膀已經殘破不堪。那上麵的傷痕,有些是被劍洞穿的,有些是被火焰灼燒的。隻一眼,若水就看出她已經油枯燈盡了。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相擁著,淒涼的讓人有些難過。
“師叔,還有沒有藥!”她抓著肖蘋蘋的衣袖,聲音裏帶了一份焦急。肖蘋蘋第一次見她這般模樣,卻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鬆開了手,若水第一次感到那麼無力。
“秋姑娘,你醒了。”這邊的動靜驚動了白蝶,她微笑著朝若水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白雲飛沒說話,隻是支撐著她坐了起來。
若水的體力還沒有回複,隻能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肖蘋蘋實在看不過眼,一把把她抱了過去。
“我叫若水,劍宗幽泉峰的若水。”她不想再騙她了,“我師父姓秋,我沒有姓。”
白蝶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傻子,怎麼這麼實誠……不過,謝謝你。”
若水搖了搖頭,想說話卻哽咽著發不出聲,隻能張著嘴,任眼淚肆意的流下。
“那顆香丹……你且拿著。若是、若是有天能到天清湖,能不能幫我……幫我交給我的族人?我想回家。”
她拚命點著頭,伸手握住她的手,像是想要約定什麼。
“我信你。”白蝶努力回握她的手,然後轉頭看了看白雲飛,又看向她,“若水,再幫我個忙吧。”
若水看著她的眼睛,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她就感覺到原本握著她的手漸漸沒了力氣,緩緩滑落。
失去了生命力的身體很快就撐不住了,化成了點點金粉,隨著風四處散落,隻留下一隻宛若白玉的小小蝴蝶。
那是迷蝶最初的形態。
在凝魄期便可化形雖然是迷蝶的優勢,但到底不是正常的化形。就像一場迷夢一般,最後隻能是一場泡影。
如果真的是一場夢就好了,對她,也對白雲飛。
那個原本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仿佛一瞬間成熟了起來,甚至有些蒼老。他什麼話也不說,也不抬頭,隻是默默撿起那玉蝶收進懷裏。
“師叔,我記得有一道靈符叫‘迷蝶符’,是摻了迷蝶金粉製成的。可以讓人把過往當成一場夢,然後忘記,是不是?”若水傳音給肖蘋蘋。
肖蘋蘋歎了口氣,傳音道:“不必‘迷蝶符’,你若想讓他忘記這些,我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