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司棋雖未出閣可營私舞弊之事卻是精通,這次分明是報柳家的不送雞蛋之仇。接下來的事更讓人驚訝,她在賈母生日期間買通看門的人與表弟在園中私會,被鴛鴦撞上,當即嚇了半死,幸而是鴛鴦把事情瞞了下去,才算過了一關。

不想司棋姥姥鼓動邢夫人生事,王夫人不得不清理大觀園。王善保家的本想找別人的錯,不想卻是司棋。也許王善保家的太過自信,事先並沒有通知司棋,結果自己打了自己的臉。此時的司棋卻是鎮靜。因司棋是王善保的外孫女兒,鳳姐倒要看看王家的可藏私不藏,遂留神看她搜檢。先從別人的箱子搜起,皆無別物,及到了司棋箱子中搜了一回,王善保家的說:“也沒有什麼東西。”才要蓋箱時,周瑞家的道:“且住,這是什麼?”說著,便伸手掣出一雙男子的錦帶襪並一雙緞鞋來,又有一個小包袱,打開看時,裏麵有一個同心如意並一個字帖兒,一總遞與鳳姐。鳳姐因當家理事,每每看開帖並賬目,也頗識得幾個字了,便看那帖子是大紅雙喜箋帖,上麵寫道:“上月你來家後,父母已覺察你我之意。但姑娘未出閣,尚不能完你我之心願。若園內可以相見,你可托張媽給一信息,若得在園內一見,倒比來家得說話。千萬,千萬。再所賜香袋二個,今已查收外,特寄香珠一串,略表我心,千萬收好。表弟潘又安拜具。”鳳姐看罷,不怒而反樂,說著從頭念了一遍,大家都唬了一跳。這王家的一心隻要拿人的錯兒,不想反拿住了他外孫女兒,又氣又臊,隻恨沒地縫兒鑽進去。鳳姐隻瞅著他嘻嘻的笑,向周瑞家的笑道:“這倒也好,不用你們作老娘的操一點兒心,他鴉雀不聞的給你們弄了一個好女婿來,大家倒省心。”周瑞家的也笑著湊趣兒,王家的氣無處泄,便自己回手打著自己的臉,罵道:“老不死的娼婦,怎麼造下孽了!說嘴打嘴,現世現報在人眼裏。”眾人見這般,俱笑個不住,又半勸半諷的。鳳姐見司棋低頭不語,也並無畏懼慚愧之意,倒覺可異。

王善保家的本想徇私,奈何大房二房的鬥爭已經公開化,這邊如何會輕易放過她,所以她不查了。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親自來查,結果令她當場無地自容。司棋卻是癡情,表弟逃走了,她卻還留著當時的信物,給自己惹了大麻煩。如今事已至此,司棋為情卻也從容無悔。

那個砸小廚房的司棋,那個深夜被眾人恥笑的司棋,那個後花園私會表弟的司棋,那個後來哭求迎春的司棋,她的一哭一笑,都那樣清晰生動。她一樣也是兩房鬥爭的犧牲品,若沒有邢夫人對王夫人的發難,就沒有大觀園被清查,她就還能留在大觀園,如今被攆比當時金釧更加難堪,她的事情已經公開化,在當時的情況下,眾人的白眼是少不了的。

眾人愛寶玉,是寶玉地位與氣質在那裏,而她與表弟卻是青梅竹馬原也有情,隻是她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後來表弟又一個人跑了,她的心情自然是失望的了。大觀園清查後,她的日子也就更加的難熬了。這個敢愛敢恨的丫鬟,其剛烈還在晴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