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你快點啊!”綿延曲折的山道上,幾個灰白的身影正在雲霧中向下麵遠處喊著,聲音順著山窪回了幾轉,顯得空蕩蕩的突兀。
“哎。。這。。這就來了。。”下麵一個小小的身影隱約出現在的濃霧之中,稚嫩柔軟的聲音卻有氣無力顯然是早已爬不動了,仔細瞧著,隻見那身影背上卻是一個有她個子大的竹簍子,正搖搖晃晃的往上邊來,靠的近了看的清楚,卻是一個年約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這位阿沁姑娘身著一身粗麻灰衣,滿頭是汗,簡單的丫髻在腦袋上搖搖欲墜,幾撮劉海兒被汗珠子浸濕,趴在額頭上。一雙澄亮的眼睛在抬頭的瞬間直直映入眼簾,讓人為之一怔,卻立刻注意到姑娘白皙的臉蛋上卻赫然布著幾塊紅色的疤痕,從眼角到鬢角,從臉蛋到下巴,似是胎記,生生將這清麗的麵龐劃入陋顏的範圍。
阿沁曲著雙腿,雙手支在膝蓋上,喘了幾口大氣,又憋著一股勁開始爬,那竹簍子裏裝著山上仙人們要用的草藥,是萬萬不得遲了。
上麵幾個人似是不耐,卻也不下來幫忙,隻是冷眼瞧著,“真是個醜人啊!長得醜就算了,幹活還這麼不利索,這般嬌滴滴的樣子,真是惡心!”一個眼睛細長的雀斑姑娘正抱著胳膊不滿的抱怨。
“就是!也不知道管事是怎麼想的,非要留她下來,這外門弟子缺人也沒到這個地步吧!”另一個胖墩墩的姑娘歇在一旁的石頭上,也吊著細的沒有了的眉毛,想下張望著。
“哼!這有什麼難猜的,看那劉管事長得一副肥頭大耳的樣子,醜到一起去了,誰知道他們私下裏是什麼個關係!”雀斑姑娘冷冷的諷刺道。
胖墩姑娘大駭,“不會吧!這話可不能亂說!”
“怕什麼!真是沒出息!一個外門小管事,一個外門廢物,說他們兩句有誰在意,真是掃興!”雀斑姑娘狠狠的瞪了胖姑娘一眼,便轉身超前走了,胖姑娘這也才站起來忙著跟上。
下邊的阿沁自然不知道她們這番惡心的對話,待她登到半山平台的時候,那兩個姑娘早已不耐煩,氣哼哼的走過來熟練的把她推著跪在地上,將她簍子裏的草藥拿著就往自己筐裏裝,她們簍子裏一半都沒裝到,三下五下的一搶奪,兩人都裝個了大半筐,阿沁的簍子裏隻剩下可憐巴巴的幾團。
那兩個姑娘似是經常做這樣的事情,做完沒多廢話,轉身便去管事堂領賞。阿沁這才緩緩站起來,又抹了幾把汗,那眼睛暗淡了一些,麵上卻看不出什麼不滿或委屈,也許那些表情也被鮮紅的胎記掩蓋了。
到了管事堂,那兩個姑娘將從裏麵出來,手裏拿著幾個銅錢,見著她更是將手裏的銅錢拋起來又接住,譏笑著斜眼看著她。阿沁隻是望了一眼,訥訥的也不做聲,麵上突兀的胎記和半斂的眸子掩住她的神情。雀斑姑娘也覺著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真是掉價,便也冷哼一聲,不再理睬。
阿沁這才跨入管事堂,那劉管事正腆著肚子坐在靠椅上,瞧著阿沁進來立馬便站了起來,肥墩墩的臉上堆著笑接過阿沁的竹簍子,帶著憂心的問道,“阿沁啊!那些個丫頭沒欺負你吧?”
阿沁彎著眉毛笑道:"沒有呢劉叔!你莫要擔心我,我好著呢!"
那劉管事看了眼竹簍子裏少的可憐的東西,皺著眉頭道,“你這孩子就是好心!都被欺負成這樣了。。劉叔答應了咱家老頭要好好照顧你,你也算是我半個妹妹。。。”說著從櫃子裏拿出了幾個銅板就往阿沁手裏塞。
“劉叔這可使不得!阿沁拿的東西少,不該得這麼多!”阿沁見此急忙推脫,頭也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硬是也不肯要。
劉管事立刻唬了臉,“劉叔是沒什麼大本事!但這點小伎倆還不入我的眼!明明是她們奪了你采的草藥,不然怎的那竹簍子上上下下都掛著些草藥!以往見她們多少給你留一半,劉叔也知道你不愛惹事,但如今欺負的越發沒譜了!這是你應得的!你若是還惦記著咱家老頭子,便收下!”
阿沁聽著劉管事提到了阿爹,臉色爭執的微紅,“阿爹的恩情,阿沁無以回報,阿沁如今能有屋子住又衣服穿,還能吃飽飯,已經不求什麼了。劉叔在這外門也過得辛苦,阿沁不能為劉叔分擔些什麼,又怎麼能收這些錢。阿沁不缺錢的,我隻拿這一個我應得的,旁的劉叔還是快快收起來吧,若是旁人看到了,又要給劉叔填麻煩。”說著阿沁再次將劉管事的手往回推了推,福了福身便跑了出去。
劉管事跟著喚了幾聲,卻也無法。隻得微微歎氣。
阿沁又走了一段小山路,便來到了她的住處,這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屋子,隱在竹林子裏頭,看著很是破敗。剛入山的時候,阿沁便因著長相受人排擠,誰都不願意跟她一起住,便隻好讓她一個人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