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下灘非有意,白雲出岫本無心!是命運,再一次把兩人糾纏在一起!
臨近鬱府後門,突然從暗夜中躥出一個瘦小的影子,黑影對著馬兒吹了一個清亮的口哨,小毛就停了下來。
“小毛!”他上前輕輕的順著黑馬的鬢毛,柔聲道:“你可總算回來了!”
坐在車裏的織美確是語噻!小毛?虧這孩子想得出,黑馬是她專用的趕車馬,在她的記憶當中,依稀記得那是十年前父親送自己的,這馬彪悍得很,是父親的一個門生從塞外所得,它堪比草原上的汗血寶馬,父親特意找來馴馬師,馴養了五年,才放心交給自己!
寶馬贈英雄,這黑馬落到了她的手上,純粹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偶爾才拉著她的馬車,在尚京城這個巴掌大的地方,姿態優美的轉悠上兩圈,很是惆悵!漸漸也就甘於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墮落生活。
這孩子竟喚它‘小毛’!
不過老馬顯然不喜歡這個嫩名,不客氣的俯著頭拱了拱那灰衣少年,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玉山,出什麼事了?”忠叔失笑的望著這一馬一人,張口即是掩藏不住的關切,他跳下馬車婆娑著步子,走到小黑前。
“老爺自回府後,就一直等在小姐院中!”玉山收了笑容,正色道。
忠叔回頭瞟了眼馬車,小聲問道:“沒有回稟老爺,小姐到玉繡閣了嗎?”
“有,老爺聽後並未多問,隻是遣散院中的下人,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紫藤樹下!”忠叔午時讓人帶話,讓他留意老爺的行蹤,雖未點名為何事,但他多少也能猜到與小姐有關,得了話後,就急急的去打探了一番,早就候在此處多時,為的就是提前知會一聲,讓他們心中有底!
姝畫鬆了口氣,聽那語氣,老爺似乎沒發火,織美確沒有她樂觀,父親無事不會來找自己,就是她被禁足的一個月裏,他也未踏進紫藤閣半步。今日為何心血來潮?在她前腳剛出門,他後腳就去了。明知她又打著玉繡閣的幌子,出去惹是生非,確沒有動怒,實在是太詭異了些。
她回頭吩咐姝畫幾人,若父親問起,就照先前商量好的說,不要慌,萬不能說漏嘴!
史紹畢竟是頭日當差,難免還有些忐忑,他要騙的可是洞察秋毫的丞相大人,那蹩腳的理由豈能瞞得住?
織美想了想,又道:“玉山,你立即到西房,給夫人遞個話,就說老爺最近咳嗽得厲害,如今在紫玉閣,夜已涼了,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忠叔突然插嘴:“不如找大少爺吧!”內院的事他雖不是事事具知,但也耳濡目染了多年,夫人與小姐的關係那關係,還是明白得很。若老爺真的追究起來,夫人隻怕就會落井下石。
姝畫笑道:“忠叔不必擔心,小姐自有對策。”
史紹的眼珠子在他們身上轉來轉去,心下已有幾分了然,見忠叔還想說什麼,立即上前打斷:“還是別耽誤了正事的好。”
玉山對著忠叔點點頭,似在安撫忠叔心中的不安,忠叔也就再不好多說了。
井口粗的紫藤樹下,是被磨得發光的大理石砌成的石桌,桌上是沏好的一壺上好龍井,那還是除夕那夜皇上賞賜下來的,鬱青翎筆直的坐在石凳上,背對著院門,月色下,明明是那麼寬厚有力的背影,織美確在其中看到了幾分鞠樓,她忍不住撫了撫鼻頭,努力控製著那絲酸澀!什麼時候,那顆能夠遮風避雨的大樹,也正在慢慢老去!凋零的孤葉慢慢飄落,到最後就隻剩苦苦支撐的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