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維總愛隨意漂浮!
鬱織美無力的倚在窗前的美人靠上,身子軟如柔巾。
十年前,也如今晚這般雨夜,她頑固偷跑出府,才有得與南玓的巧遇!
若沒有那場洪荒,那晚,又怎能與他的馬車撞在一起!若她的馬車沒有撞壞,又哪會正好目睹他臨陣不亂,雷厲風行指揮眾人堵洪壩的行事作風。
然而,人生確沒有那麼多的假若!
那晚過後,寧南玓的身姿就如一堵牆,堅挺的屹立在了她的心中!
懵懂的少女,愛慕之心如春芽般瘋狂滋長,由最初的日思夜想,到日後的食不能安,夜不能寐。
以至於發展到最後,竟演繹成轟動一時的三拒姻緣事件!
想她鬱織美前十五年,都是以“歌美如黃鶯”而美名遠揚,不想自那一夜遇上他後,人生就如偏離了軌跡,轉身回眸間,自己竟沒落為“三拒姻緣女豬腳”的笑柄!
“世子妃!該服藥了。”姝眉雙手捧著冷蘭花印的陶瓷藥碗,低垂著頭顫聲道。
“這綿長的雨呀,何時才是個頭!”織美歎了口氣,半響才從窗外的雨中回過神,接過藥碗,一仰而盡!
對那一劑藥,早已是食不知味,藥再苦,又怎勝得過失夫之苦!她微微直起身子,接過雪白的絲絹輕試了唇角的藥汁,軟綿的張口問:“眉兒怕嗎?”
捧著藥碗的丫鬟,心中一緊,雙手微顫,瓷碗從手中滑出,哐當一聲脆響,夾雜在稀裏嘩啦的雨聲中,並不刺耳。
織美笑而不語,隻是一眨不眨的緊盯著跪在地上的姝眉,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那人真的這麼容不下她這剛失了夫婿的寡婦嗎?她一介婦人,何能掀起大風大浪!
“小姐!奴婢見不得所有的苦楚都由你獨自承受,小姐何錯之有?為何老天要這般折騰你!如今世子已去,小姐的路還長,不如一杯忘情忘卻所有!一切從頭開始。”姝眉早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鬱織美拳頭緊握,芊瘦的手背上青筋鼓動,一雙水汪汪的妙目緊鎖住地上那團墨綠:“你隨我一起進了這晉王府,見識漸長,主意也多了!倒是做起主子的主來了?”
姝眉神情晦澀,咬了咬牙艱難的道:“眉兒不敢!”
“不敢?這月餘來,你能每日親手為主子呈上一劑奪人命的穿腸忘!還有什麼是不敢的?”織美話說得急迫了些,胸口一滯,一口濃腥噴了出來,灑落在胸前月白的罩衫上,那黑濃的液體猶如透熟的點點黑梅。
姝眉驚慌失措的爬了過來,淒涼的哭喊道:“怎麼會,郡王明明說是忘情!”
郡王?南襄郡王?果真是他!
織美胸口更是絞痛,捂住心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又何必自欺欺人!忘情?正如你所言,一杯就能忘卻過往,何須四十九日,日日不斷!直至今日世子的七七期滿。”
她如今也沒有餘力去計較,這十年來,可算是嚐盡了****的苦果。姝眉的那點心思她又豈能不懂,不過同是被癡愛迷失了心智的女人。這傻丫頭棄她們二十年來的主仆情不顧,隻為換來那人的幾句溫軟細語!值嗎?
“小姐,是眉兒該死,你千萬不能有事,奴婢這就去找太醫。”音未落人已起!
織美努力的想抬手阻止,奔跑出去的那抹嬌小,已然撞入正欲撩簾闖入的玄衣男子懷中,那男子生得極好,隻是俊白的一張臉上布滿怒容。
來人顯得有些急躁,一把推開懷中正仰著頭、視線絞著他無法挪開的姝眉,致使她重心不穩,撞倒在房中的圓桌上,額前鮮血湧出,恰在此時,桌上晃動的花瓶終未能穩住,重重地砸落在她姣好的臉蛋上,姝眉絕望的倒在血泊中,最後,神色複雜的遙望向窗邊……